第四部(第19/32页)

“哦,上帝,停下吧,我受不了了。”她说。

哈罗德不情愿地停了下来。他看到她的脸色又变得红润了,喘息也变粗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吻可以有这样的效果。

“我们得谈谈。”她说。

“我知道。你还能驾驶大黄蜂吗?”

“不能了。”

这正是他所担心的。“你确定吗?”

“太疼了。我现在恐怕连门都开不开。而且我没办法走路,所以也不可能用脚踩踏板。”

哈罗德双手捂住了脸。“一切都结束了。”

“医生说没几天我就会恢复了。我们可以那时候飞。”

“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汉森今晚又来了。”

“他不是问题。”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警探,叫叶斯帕森太太。她可比汉森聪明多了。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进了教堂,看到了所有的东西。她猜到我住在那儿,也知道我要开飞机离开。”

“哦,不!她准备怎么办?”

“去找他的老板,也就是彼得・弗莱明。她让汉森留在那儿盯着我,如果我要起飞,就开枪打死我。”

“打死你?那你怎么办?”

“我把汉森打昏了,然后把他绑了起来。”哈罗德的声音里带着一点骄傲。

“哦,上帝!他现在在哪儿?”

“在你爸爸那辆车的后备箱里。”

她笑了。“你这个坏蛋!”

“我想我们只有一个机会了。彼得现在在火车上,叶斯帕森太太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到。如果我们今天晚上可以在彼得和叶斯帕森太太赶来之前回到科斯坦庄园,那么我们还有机会可以逃走。但现在你不能飞了……”

“我们还是可以飞的。”

“怎么可能?”

“你可以驾驶。”

“我不可能——我只上过一节课!”

“我可以教给你。保罗说你有当飞行员的天赋。我可以用左手控制那些操控杆。”

“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

“好吧。”哈罗德严肃地点了点头,“就这么办。现在我们就祈祷彼得的火车晚点吧。”

30

在船上,赫米娅・芒特发现了彼得・弗莱明。

她看到他倚在栏杆上,望着大海。这让她想起在莫兰德的站台上好像也见过这个穿着燕麦色西装、留着小胡子的男人。当然,从莫兰德去哥本哈根的人不止她一个,但这个人看上去非常熟悉。帽子和眼镜可能可以起一些遮掩作用,但最后她还是记了起来:这就是彼得・弗莱明。

她和亚恩在一起的时候曾见过他。这两个男人是儿时的玩伴,可后来因为家庭间的矛盾闹翻了。

现在彼得成了警察。

想到这儿,她可以确定他是在跟踪自己。恐惧让她不禁一阵颤抖。

没时间了。距离空袭只剩三晚,而她却还没有找到哈罗德・奥鲁夫森。即使她今晚能拿到胶卷,也很难想象怎样把它带回英国。但她不会放弃——为了亚恩,为了迪格比,为了所有冒着生命危险反抗纳粹的人们。

为什么彼得不逮捕她呢?她是一个英国间谍。或者和她一样,彼得也在找哈罗德?

船靠岸了,彼得跟着她上了火车。火车一开,她就沿着过道查看每个车厢,最终在头等车厢找到了他。

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满心焦虑。这太糟糕了。她不能把彼得引到哈罗德那里。她必须要甩掉他。

她有足够的时间来制定一个计划。火车不停地延误,到哥本哈根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火车进站时,她已经有了主意。她会到提华里花园去,让彼得在人群里迷路。

下火车的时候,她回望站台,发现彼得正从头等车厢走到站台上。

她慢悠悠地走上楼梯,穿过检票口,走出车站。天色已沉。提华里花园离这里非常近。她走到大门口,买了一张票。“十二点关门。”售票员告诉她说。

1939年的夏天,她和亚恩曾经来过这里。那是一个节日的夜晚,五万多人都聚集在公园里看焰火。此刻,这个花园却成了对曾经那个热闹场景的忧伤纪念,仿佛一个水果盘的黑白相片。花丛间的小道依然美丽而雅致,但因为政策限制,树上的闪灯全熄了。童话剧场外面的防空洞更是为这场景加上了一条伤疤。就连乐队也停止了表演。而更令赫米娅失望的是,游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这样的话就很难甩掉自己的“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