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第41/77页)

“嗯,见过几次,”达菲尔德说,“很酷。”

他拿起吉他,随手拨了一会儿。转念一想,又把它放回到墙边。

西娅拉拿着一瓶葡萄酒和三个玻璃杯回来了。

“你就不能请个清洁工吗,亲爱的?”她责备地问达菲尔德。

“他们不干了,”达菲尔德说,他撑着椅背往前跳,结果腿挂在扶手上,“该死的,没耐力!”

斯特莱克在凌乱的咖啡桌上推一把,让西娅拉放下酒瓶和玻璃杯。

“我还以为你会和莫·英尼斯一起搬进来呢。”她边倒酒边说道。

“是,不过那事儿没成,”达菲尔德边说边在凌乱的桌上找烟,“哦,老弗雷迪为我租下这个地方才一个月。而且,之前我又去派恩伍德了。他想让我离以前那个伤心地远一点。”

他脏兮兮的手指掠过一串玫瑰经念珠般的东西,接着是各种已被撕破的空烟盒;三个打火机——其中一个是雕有花纹的芝宝;瑞兹拉卷烟纸;乱作一团、没接上任何设备的连接线;一堆卡片;一张肮脏的彩色手帕;各种皱皱巴巴的报纸;一本音乐杂志——封面是达菲尔德的黑白忧郁照;一堆邮件——有些拆了,有些没拆;一双皱巴巴的黑色皮手套;一把零钱……各种杂物边上有个干净的陶瓷烟灰缸,以及一枚小小的银枪状袖扣。最后,他从沙发底下翻出了一包软盒吉坦尼斯烟。他点着烟,冲着天花板长长吐了一大口烟,然后才对西娅拉发话。西娅拉正坐在沙发上啜红酒,跟两个男人都成九十度角。

“西娅拉,他们又会说我们在乱搞了。”他指着徘徊在窗外的那些摄影师说。

“那他们会怎么说科莫兰?他在这儿干吗?”西娅拉斜睨斯特莱克一眼,“三P么?”

“保镖,”达菲尔德眯着眼打量了斯特莱克一会儿,说道,“他看起来就像一名拳击手,或者兽笼格斗士。你不想喝点儿什么吗,科莫兰?”

“不用了,谢谢。”斯特莱克说。

“为啥?匿名戒酒会?还是在上班?”

“在上班。”

达菲尔德扬眉笑了。他似乎有些紧张,不住地瞥向斯特莱克,手指不断地敲着玻璃桌面。直到西娅拉问他有没有再去拜访布里斯托夫人,他似乎才松了口气:终于有个话题可以聊了。

“该死的,没有。一次就够了。该死的,实在太可怕了。可怜的婊子。就躺在她那该死的床上等死。”

“但是,埃文,你能去真是太好了。”

斯特莱克知道她在努力表现达菲尔德好的一面。

“你跟卢拉的妈妈熟吗?”他问达菲尔德。

“不熟。卢拉死前,我只见过她一次。

她不认同我。卢拉全家没一个认同我的。我不知道,”他不安地说,“我只想找个真正在乎她死活的人聊一聊。”

“埃文!”西娅拉噘起嘴,“不好意思,我也在意她的死!”

“好吧,没错……”

达菲尔德接下来的那串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显示出他古怪的女性特质:像个胎儿似的蜷在椅子里,狠狠地抽烟。他脑后有张桌子。灯光下,可以看见桌上放了张他和卢拉·兰德里的合照。显然,是在一场时装秀上照的。照片上的两人都显得有些做作:在一片假树背景前假装摔跤。她一身曳地红裙,他则穿着薄薄的黑西装,毛茸茸的狼头面具被推到额头上。

“我在想,如果我死了,我妈妈会怎么说。我爸爸妈妈已经对我下了强制驱逐令,”达菲尔德对斯特莱克说,“好吧,主要是我那该死的父亲。因为我若干年前划伤了他们的电视机。你知道吗?”他补充道,然后伸长脖子瞅西娅拉,“我已经五个星期零两天没吸毒了。”

“太好了,宝贝!好极了!”

“是啊。”他说。他扭动着身体,重又坐直,问斯特莱克道:“你不问我问题?你不是在调查卢拉被谋杀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