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受难日 [1] 别相信任何人(第7/16页)
“你曾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宝宝。”瑞秋对罗布说,“人们总会在街上拦住我,不住地送上赞美。我有没有对你说过这些?也许说过几百遍了吧。”
罗布缓缓地摇了摇头。“你从未告诉过我,妈妈。”
“我没有吗?”瑞秋问,“连雅各出生的时候都没有?”
“没有。”罗布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应该告诉你的。”瑞秋叹了口气,“我有很多事是本该要做的。”
罗布探过身子,手肘撑在膝盖上。“这么说来,我那时还挺可爱的对吗?”
“简直可爱极了,亲爱的。”瑞秋回答,“当然,现在也是。”
罗布抽了一下鼻子。“没错,妈妈。”他简直藏不住心中的喜悦。看到这个,瑞秋忍不住拉下嘴唇,后悔自己竟做了那么多让儿子沮丧的事。
“新鲜出炉的十字面包!”罗兰端着一只精致的托盘,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抹过黄油的面包。
“让我来帮帮忙吧。”瑞秋提出。
“万万不可,”罗兰扭头说,“在您家时,您可从不让我帮手。”
“啊哈。”瑞秋感觉像是暴露了。她一直以为罗兰注意不到自己的行为。她总把自己的年纪当做一个盾牌,以此阻挡年轻人投来的目光。一直以来,瑞秋总假装自己不让罗兰帮忙是因为她是个完美的婆婆。然而事实上,当你拒绝一个女人的帮助,这实际上是在将她拒之门外,拒绝将她看做家人,像是在说:“我没那么喜欢你,不愿让你踏进我的厨房。”
再次出现时,罗兰端来一只放有三杯咖啡的托盘。咖啡做得刚刚好,正是瑞秋喜欢的样子:温热的咖啡,放上两块方糖。罗兰是个完美儿媳,瑞秋是完美婆婆。这所谓的完美隐藏着彼此的疏离及不认同。
罗兰赢了。纽约是她的王牌,而她现在打出了这张牌。真有她的。
“雅各呢?”瑞秋问。
“他在画画。”罗兰说着坐下。她举起咖啡杯,对罗布露出一个苦笑。“希望他别画在墙上。”
罗布对妻子咧嘴一笑,瑞秋从中再度看到他们婚姻的状态。这似乎是段美满的婚姻。
珍妮会喜欢罗兰吗?如果珍妮还活着,瑞秋是否会成为一个正常,专横的婆婆?她简直不能想象。罗兰存在的世界和珍妮活着的世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如果珍妮还活着,罗兰似乎不可能继续存在。
瑞秋望着罗兰,看到她的一缕头发从马尾辫中跑了出来。她的金发几乎和珍妮的一样耀眼,不过珍妮的颜色更美。也许等她长大一些,头发的颜色也会变得更深。
自珍妮走后的第二个清晨起,瑞秋每天都会在恐惧中醒来,这恐惧似乎能轻易将她击碎。瑞秋着魔般地想象着自己的另一种人生,那是她本该拥有的真正的人生。上天将这段人生偷走,在这段人生里,珍妮还躺在她温暖的床上。
然而随着年岁的增长,瑞秋已经越来越难想象下去。罗兰正坐在她对面,有着那么鲜活的生命力。她的血液在血管中流动,胸脯也有规律地一起一伏。
“你还好吗,妈妈?”罗布问。
“我很好。”瑞秋伸手去够咖啡杯,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力气抬起胳膊。
瑞秋有时候能感觉到悲伤带来的纯粹原始的痛苦,有时候却是愤怒,狂乱得只想杀人。而另一些时候,比如现在,她平静地坐着,任悲伤像浓雾一般悬在空中,让人窒息。
她实在太难过了。
Chapter_4
“你好。”费莉希蒂向她问好。苔丝也对她微笑。
她控制不了自己,这就好比警察向你递来一张你根本支付不起的超速罚单时,你仍会机械地对他说声“谢谢”。看到费莉希蒂,苔丝机械地感到开心,因为她爱着她的表妹,也因费莉希蒂看上去如此完美,因为这几天来她的生活发生了太多事,有太多话想和费莉希蒂分享。
然而下一秒,苔丝记起了自己的震惊和背叛感。她努力抑制住自己,没有奔向费莉希蒂,把她撞到地板上,对她又抓又打甚至撕咬。身为中产阶级淑女的苔丝没有那样做,尤其在她细腻敏感的孩子面前。因此苔丝仅仅是舔去了嘴角的面包屑,站起身子整理好身上的睡衣。
“你来这儿干什么?”苔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