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一 突然的未知(第20/23页)

“你可真贴心,我的小宝贝。”苔丝的母亲挪到一边让母子俩进屋,“快进来。真不好意思,让你们等了这么久。没想到这该死的柺棍居然这么麻烦。我以为自己能搞定它,谁知道一把这东西放在胳膊下就完全忘了该怎么走路。利亚姆,快把厨房的灯打开,让我们来些热牛奶和肉桂吐司。”

“酷!”利亚姆跑向厨房,抬起手脚,模仿起了机器人,“搜索!搜索!锁定目标——肉桂吐司!”

苔丝将行李拿进屋里。

“抱歉,”她抬头看着母亲,“我本该提前打个招呼。您的脚踝是不是疼得厉害?”

“到底怎么了?”母亲问。

“没什么。”

“胡扯。”

“是威尔。”苔丝欲言又止。

“我可怜的乖女儿。”母亲想要伸手安慰女儿,却因为突然没了拐杖差点摔倒。

“您可别把另一条腿也摔坏了。”苔丝扶稳母亲,她身上有牙膏、肥皂和脸霜混合的味道,那是母亲的味道。母亲身后走廊的墙上挂着一张苔丝与费莉希蒂的合影,那时的费莉希蒂只有七岁。她们身着带花边的白色圣餐服,双手虔诚地摆在胸前做出领取圣餐的姿势。这照片是玛丽阿姨无意间拍到的,拍摄地点正是现在挂照片的走廊。如今的费莉希蒂成了无神论者,苔丝总说她这是堕落的表现。

“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露西问道。

“威尔,”苔丝又试了一回,“他……”还是说不下去。

“费莉希蒂。”母亲说,“我说得对吗?”她抬起手臂,拐棍重重地敲在地面上,墙上的照片因此震动了几下。“这个小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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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冷战正处于冰点。成千上万的人从东德逃往西德。“政府并没有在东西德国间建造一堵墙的打算。”人们听了这话纷纷扬起眉毛面面相觑。什么?有人提到要建一堵墙?又有成千上万人开始收拾行李。

澳大利亚,悉尼。一位名叫瑞秋·费雪的姑娘坐在高墙上,一边晃着双腿,一边俯瞰曼利海滩。她的男友艾德·克劳利目不转睛地读着一份《悉尼先驱晨报》。报里有一篇关于欧洲未来发展的文章,不过艾德与瑞秋对欧洲没什么兴趣。

艾德终于开了口。“嘿,瑞秋,我们何不买这个?”他指着眼前的报纸说。

瑞秋的目光漫不经心地从他肩头掠过。艾德眼前的报纸是一整版珠宝广告,他的手指正停留在一枚订婚戒指上。要不是他紧紧抓住瑞秋的手臂,这姑娘早就翻下矮墙奔向海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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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都走了,瑞秋一人坐在床上。她打开电视,往大腿上放了本《女性周刊》。床头柜上摆着一杯红茶,茶杯旁是一只盛有杏仁饼的托盘。这杏仁饼是罗兰买的,瑞秋本打算今晚与大家分享,却把这事忘了。她也许是故意为之:瑞秋永远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不喜欢她的媳妇,也许不仅仅是不喜欢,瑞秋恨她。

为什么你不一个人去纽约,亲爱的姑娘?去过两年的“罗兰时光”?

瑞秋把托盘放到眼前,看着里头颜色过分华丽的饼干。对于爱追赶潮流的人而言,它们可是眼下最时兴的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吗?人们排上几小时队就为了买几块小饼干。一群傻瓜。他们难道没正事可干了?罗兰看上去不像会排几小时队只为买小饼干的人,毕竟她比任何人要忙的正事都多。瑞秋的直觉告诉她,这杏仁饼的来源有个特别的故事,然而她并没有留意任何雅各之外的话题。

瑞秋选了一块红色杏仁饼,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噢,上帝啊。”没过一会儿瑞秋便惊呼道。这小饼干美妙的味道让她想到了性,她已记不清上次想到这事是什么时候。她又咬了一大口。“圣母玛利亚。”瑞秋大笑道。无怪乎人们为它排起长队。这杏仁饼简直让人回味无穷。奶油里覆盆子的香味像柔软的指尖触碰着她的肌肤。饼上的蛋白霜又薄又软,像是一口咬在云上。

等会儿。这话有谁说过?

“妈妈你看,我把云朵吃进了嘴里!”那是一张迷人的小脸。

是珍妮。她那时大约四岁。她第一次吃到棉花糖是在——月神公园?教堂宴会?瑞秋记不清那么久远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