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第3/11页)
欧森站在房门口监视走廊的动静。
我翻到日记的第一页,发现第一篇日记的日期写的是今年的一月一日。
萝拉已经被俘虏了九个月,我早已放弃任何再见到她的希望。
就算我有机会能再见她一面,我或许会婉拒,愿上帝原谅我,因为我否怕见到她改变后的模样。每天晚上,我恳求慈悲的圣母玛利亚派他的爱儿下凡,将萝拉带离这个受苦受罪的人世。
若要对他妹妹发生的事和目前的状况取得全盘的了解,我就必须找到日记的前一册或前几册,但是我现在没有时间这么做。
阁楼上传来“砰”的一声。我站着不敢动,望着天花板仔细聆听阁楼的动静。驻足门口的欧森也竖起一只耳朵倾听。就这样约莫过了半分钟,我们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于是我再度将注意力转移到日记簿上。由于时间紧迫,我只能胡乱仓皇地翻阅日记的内容。大多
数内容都反应神父对神学的怀疑和心痛。他每天痛苦挣扎着提醒自己,试着说服自己,甚至恳求自己不要忘记若非凭靠信仰的力量,他早就彻彻底底地失落;若非坚持信仰,他根本无法度过这场劫难。这些部份的内容极为抑郁,对他经历的精神折磨做了清晰地描绘,但是一点也没有提到卫文堡在月光湾进行的阴谋,于是我只是很快地浏览过去。
在当中一页和接连好几页的日记上,我发现汤姆神父原本工整的字迹忽然变得极端潦草。这些段落文词不连贯、语气粗暴、疑神疑鬼,想必是在灌下不少威士忌之后,情绪激动之下振笔疾书写的。
更令人震撼的是他写于二月五日的日记—一洋洋洒洒连续三页,字迹似乎工整得有些离谱。
我相信上帝的仁慈。我相信上帝的仁慈。我相信上帝的仁慈。
我相信上帝的仁慈。我相信上帝的仁慈……
这八个字一行又一行地不断反复,近乎两百次,没有一次是匆匆忙忙写厂来的笔迹;每一个句子都十分用心地刻画在书页上,就算是橡皮图章印出来的字也没有这么工整。看过这篇日记,我可以感受到他写下这些字句时内心的无助和恐慌,仿佛他当时混乱的情绪已随着墨水注入在日记纸上,然后又从纸上散发出来。
我怀疑二月五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事会将汤姆神父逼到情感和精神崩溃的边缘。他到底见到了什么?我怀疑他是否也经历了让史帝文生困扰和兴奋的强暴谋杀梦魔,所以才写下这些激昂而绝望的咒语。我继续往下翻阅,在二月十一日的日记里发现一则有趣的观察。这段文字埋藏在一段冗长的神学争辩里,当中神父同时扮演怀疑论者和信仰论者的角色,争辩上帝的存在和本质。若不是突然瞥见猴群这两个字,我可能会很快地翻阅过去。
这批新的猴群,我立誓要为它们的解放奉献自己,它们为我带来希望,因为它们和最早的猴群刚好成对比。这些新品种既没有暴力倾向,也不易怒——从阁楼传来的一声惨叫将我的注意力从日记簿移开。不带只字片语的悲鸣声充满恐惧和痛苦,听起来既诡异又凄惨,我的惶恐仿佛一阵铿锵的锣声在我脑海里回荡,同时触动内心深处怜悯的琴弦。
这听起来似乎是小孩子的声音,可能只有二、四岁,而且是处在极度迷惘、恐惧和痛苦的情况之下。
惨叫声深深打动欧森,它连忙从卧室跑到走廊外。
神父的日记本太大装不进我的口袋。我只好将它塞在背后牛仔裤的腰间。
我随欧森之后来到走廊,发现它站在招叠梯底下,举头凝望阁楼入口透出的阴影和微光。它回过头用那表情丰富的双眼望着我,假如它会讲话,我知道它铁定会说我们一定得想想办法。
这只狗真的很特别,它不仅脑袋里装了一个舰队的秘密,表现出超乎一般狗类的机智,而且似乎具备相当明确的道德正义感。在发生这些事情之前,我就时常怀疑转世之说可能并非迷信,因为我可以想像欧森前世一定是一个尽职的老师或负责的警察,甚至可能是个聪明伶俐的修文,而今转世投胎在这个毛茸茸、长尾巴的小躯体里。
当然,我老早就该为这些想法成为琵雅。柯里克奖“凭空猜想”领域的得奖候选人。令人感到讽刺的是,就算欧森的身世之谜不牵涉起自然的因素,大概也不是琵雅和我两人发烧合作能想像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