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第2/4页)
“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和能思考他在干什么。我要说的是,你必须给他一个机会自己做出判断,别先对他说什么。”
“你没有权利这么跟我说话!根本没有权利!”
“我在行使作为约翰尼爸爸的权利,”他严厉地说,“也许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次。你最好别惹我,维拉。你明白吗?你,你的上帝,你他妈的耶稣,都别惹我。懂了吗?”
她阴沉沉地瞪着他,什么也没说。
“他一睡四年半,他得费很大劲才能接受这一现实。尽管会对他进行治疗,但我们不知道他以后能不能再行走,我们知道,只要他想行走,就必须做韧带手术,也许不止一次。还有更多的治疗,有些会非常疼的。所以明天你只作为他的母亲去。”
“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怎么敢这样!”
“如果你开始布道,维拉,我将揪着你的头发把你拖出他的房间。”赫伯警告地说。
她盯着他,脸色煞白,全身颤抖,欢乐和愤怒交替在她眼中出现。
“你最好穿上衣服,”赫伯说。“我们应该出发了。”
去班戈尔的路上他们一言不发。他们本应共享的幸福不在了只有维拉狂热。挑衅的快乐。她笔直地坐在乘客座位上,她的(圣经》放在膝盖上,翻开在第二十三首赞美诗那一页。
第二天早晨九点十五分,玛丽亚走进约翰尼的病房,说:“你妈妈和爸爸来了,你愿意见他们吗?”
“是,我愿意见。”今天早晨他觉得好多了,不那么迷惘了。但是,一想到要见他们,他就有点儿害怕。在他的记忆中,他五个月前见过他们。那时他父亲正在给一栋房子打房基,现在这房子可能建成三年多了,他母亲在为他做苹果馅饼,并唠叨着他太瘦了。
玛丽亚转身要走时,他无力地抓住她的手。
“他们看上去很好吗?我的意思……”
“他们看上去很好。”
“噢,太好了。”
“你跟他们只有半个小时。如果检查证明不太疲劳的话,今天晚上可以再见一次。”
“这是布朗医生的命令?”
“还有魏泽克医生的。”
“好吧,暂时这样吧。我可不喜欢这样检查。”
玛丽犹豫了一下。
“有什么事吗?”约翰尼问。
“没有……现在没有。你一定很急于见你父母吧。我让他们进来。”
他不安地等待着。另一张床是空的,在约翰尼打针睡着后,那个癌症病人被移到别处去了。
门开了。他的母亲和父亲走了进来。约翰尼既感到震惊又觉得轻松:震惊是因为他们老了,这一切都是真的;轻松是因为他们身上的变化不是非常大。如果他们的变化不算大,那么他的变化应该也不大。
但是他身上的某些东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那可能是致命的。
那就是他母亲抱住他前他所有的想法。母亲的紫罗兰色手袋气味很刺鼻,她低声说:“感谢上帝,约翰尼,感谢上帝,感谢上帝,你醒了。”
他也尽力回抱她——他的手臂仍然没有力气抱紧,很快就落下来了——突然,在六秒钟内,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将干什么。然后这种感觉消失了,就像那个黑暗走廊的梦一样消失了。但是,当她停止拥抱看着他时,她眼中极度的快乐被一种沉思所代替。
话好像自动从他嘴里流出来的:“让他们给你开药吧,妈妈,那是最好的。”
她的眼睛瞪大了,她舔舔嘴唇——这时,赫伯走到她身边,他的眼睛充满泪水。他瘦了——显然不像维拉胖得那么明显,但的确是瘦了。他的头发脱落得很厉害,但脸还是没变,和蔼可亲。他从口袋拿出一块大手帕擦着眼睛。然后他伸出手。
“你好,儿子,”他说。“你醒来太好了!”
约翰尼尽全力握着他父亲的手,他苍白无力的手指消失在他父亲红红的手中,约翰尼打量着他们俩——他母亲穿着一套宽大的淡蓝色裙裤,他父亲穿着一件粗糙的夹克,这衣服应该是一个吸尘器推销员穿的——他失声痛哭起来。
“对不起,”他说。“对不起,只是……”
“哭吧,”维拉说,她坐在床上他的身边。她的脸现在冷静理智,充满了母性而不是疯狂。“你哭吧,有时候这是最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