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日如年(第3/6页)

说着,凯莉便跑过去用脚攻击墙,一边踢还一边用小手去打,直到把自己的小手打得又青又肿才放弃。

我心疼他们俩。其实我们四个谁不想把那面墙踢倒,然后逃之夭夭呢?只是就小凯莉而言,大概她用狮吼的功夫把墙震倒的可能性还大一点,就跟轰然倒地的耶利哥城墙一样。

说真的,当我看到气鼓鼓的小凯莉勇敢地走出阁楼,并自己摸索着从楼梯走到卧室,自己去玩属于她的布偶、茶杯和小炉子,以及不能再加热的熨衣板,我心里其实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科里和凯莉可以分开独处几小时,克里斯说这是件好事。科里陶醉在楼上的音乐中,而凯莉也忙着跟自己的“小物件”唠叨。

洗澡也是打发时间的一个方式,让香波在头发上停留的时间更长——我们恐怕是全世界最爱干净的孩子了。每天吃完中饭我们会睡个午觉,至于睡多久就看心情了。克里斯和我有时会比赛削苹果皮,一圈一圈成螺旋形状,然后看谁削的苹果皮先断。我们还给橙子削皮,甚至无聊地把双胞胎讨厌的橙子瓣上的白条一根根扯掉。我们还有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着奶酪饼干,每天都会数着分成完全相等的四份。

我们最危险也最有趣的游戏就是模仿外祖母——尽管心里很担心神出鬼没的她会突然出现,把我们抓个正着——我们用从阁楼上找到的脏兮兮的灰色布条当作她身上穿着的华贵灰色塔夫绸衣服。克里斯和我乐此不疲。双胞胎则对外祖母心有余悸,以至于她在房间里的时候都不敢抬眼看。

“孩子们!”克里斯假装拿着一个餐篮倚着门叫道,“今天有没有守规矩?这个房间看着真是一团糟!姑娘们——你们到那边去——在我扭下你们的头之前快点给我把那皱皱的枕头弄平!”

“手下留情啊,外祖母!”我大叫着跪倒在地,下巴抵着交叠的双手作大礼状,“我不想再去刷阁楼上的墙壁,我得休息。”

“休息!”站在门边的“外祖母”怒斥道,一激动身上的衣服都差点滑落,“你们这些恶魔之子,上帝的罪人,哪配谈休息——给我继续干活,直到死为止,死后也要永远受地狱烈火的煎熬,不得安宁!”说完,克里斯抬起被床单遮住的手做出可怕狰狞的动作,把双胞胎吓得哇哇直叫,随即他又跟会巫术似的,把外祖母变不见,只剩下克里斯笑嘻嘻地看着我们。

刚开始的几个星期,不管我们如何想方设法自娱自乐,还是感觉度日如年。疑虑、恐惧、希望和期待交织在一起,让我们的心悬在半空中,没有着落——然而几星期过去了,我们仍然离外面的自由世界和楼下的觥筹交错是那么远、那么远。

双胞胎跑到我这里来,给我看他们手上的小伤口和瘀青,那都是被阁楼上腐朽木头的刺边给弄破的。我用镊子帮他们把木刺一根根挑出来,克里斯给他们涂消毒药水,而两个小家伙对最后保护伤口的胶布都喜欢得不得了。手指受伤足以成为撒娇的理由,我只好唱摇篮曲哄他们睡觉,给他们盖好被子,然后在脸颊上印下轻柔的吻,他们痒得哈哈大笑。两个小家伙用细瘦的小手臂紧紧搂住我的脖子。他们爱我,非常爱……并且需要我。

这两个小家伙尽管已经五岁了,但还是跟三岁的孩子差不多。倒不是说说话的方式像三岁,而是他们用小拳头揉眼睛的样子,或者嘟起嘴巴表示拒绝,还有自己屏住呼吸直到憋得小脸通红以逼迫别人听他的。比起克里斯,明显我更吃这一套。克里斯并不担心,因为他说理论上没有谁能自己憋死自己。不过,看他们憋得脸色发紫,感觉还是怕怕的。

“下次他们要是再那样,”克里斯私底下跟我说,“你不要管他们,哪怕是自己躲到洗手间锁上门都行。相信我,他们死不了的。”

双胞胎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让我就范——反正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憋死自己。每当碰到不喜欢吃的东西,他们就这么干——而他们喜欢吃的东西可没几样,不过那也是我对他们最后的纵容了。

凯莉跟所有小女孩一样喜欢凹背的动作,身体弯成弓形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然后掀起裙子露出里面的花边短裤(她只穿蕾丝花边裤)。要是里面的花边裤有丝绸玫瑰的装饰,或前面有绣花,那你一天恐怕得看上十来回了,还得赞美她穿着那裤子多么迷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