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8/9页)

看着他们回来,徐妈妈吊着的心才再放回原处,她高兴地里外穿梭张罗饭菜,田丹买回来的蛋糕被放在桌子最中央,一家三人的晚饭简单又温馨。

徐天和田丹开心着,开心藏着各自的忧心,只有徐妈妈叫叫嚷嚷指指点点,最是开心。两个女人给徐天过生日,还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天长地久、长命百岁,徐天接受祝福的时候,也在心里对母亲和未婚妻这样祝福,但他真怕祝福不会应验,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灰飞烟灭,甚至更早,就是今晚……

徐天看着田丹和姆妈高兴的样子,心里愈发留恋这样的平静美好,田丹同他此次共历生死,看向自己的眼神更加柔软。下午长谷在离徐天两步远的地方丧命,田丹拉住他的手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徐天以为停下来她要和盘托出了,可仍然什么也不说,肯定是方长青要她闭嘴。她真傻,以为闭嘴就可以隐瞒,除了方氏夫妇再不会有人知道,她只是有些天赋,不了解世道凶险,不了解影佐是什么人,也不了解徐天……

热闹过后,徐天独自回到卧室,他疲惫地脱外衣,重新缠绕纱布。他躺下来,从枕下取出红册子,看着那七个名字,原以为断一根手指可以多侥幸一些太平时日,现在好像还是不行,长谷又是不明不白死的,而且死在调查武藤的路上,影佐怎会罢休。长谷临死前倒是刺中了徐天的心,这样的日子真是苟且偷生。要主动一些了,既然难以偷生,只好有所准备做安排,可是还有那批药,老向怎么还不来?

徐妈妈在外面轻敲门唤着徐天的名字,徐天没应声,没动身,疲累地闭上眼睛。

西服店老板在接受刑讯,影佐困兽般转圈,手下山本在用刑。鞭子划破空气时发出声响,鞭梢落在西服店老板的身上,血痕斑斑,桌子上摊着那本撕了一页的登记簿,店老板已经奄奄一息,“有药,药有……心脏病。”

影佐靠近店老板,阴森地盯着他,“那就是皮肉之苦对你无所谓?”

老板瑟瑟发抖,“不要打,要死了……”

影佐示意手下山本拿过武藤的礼服,“这件衣服是你做的?”

“不是,是,你说是就是。”

“你的组有几个人?”

“啊?”

“你们有几个人。”

“三个,一个老师傅,两个学徒。”

山本继续上刑,老板喊也没力气喊了,一名军官推门进来,通报影佐王擎汉已经等在办公室了。影佐示意停止上刑,他将那个簿子拿到老板面前,“撕掉这一页上面有谁的名字?”

“不晓得……”

“……回忆一下,重新写出来。”

老板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一个也想不出来。”

影佐盯着老板,“共产党还是国民党?”

“你说啥人?”

影佐忍着怒火,“这页谁撕的!”

“之前来过一个客人,可能是他撕的。”

“叫什么?”

“记不得了,我出了名的记性不好。”

影佐勃然大怒,又抽了老板一鞭子,“你在戏弄我!”

老板嘶声号叫,影佐一边打一边咆哮,“你到底是什么人!”

“……裁缝。”

影佐取过一块通红的烙铁,举到老板面前,老板肝胆俱裂,烙铁摁到肚子上,老板脖子一梗反而一点动静也没了。影佐移开烙铁,山本去试了试鼻息脉搏,“死了,可能真的有心脏病。”

影佐又气又恼,扔下烙铁,摔门而去。

影佐进到办公室,放下衣袖,也换了副面孔,王擎汉坐在沙发里,并未起身,目光闪烁不定,嘴角常年挂着嘲讽的笑意,“影佐先生刚刚回来就这么忙碌。”

“王先生久等了。”

“重光堂会谈很重要,汪先生希望日方充分重视。”

“土肥原将军在双方的商讨上已经强调,王先生还不放心?”

“你也知道,汪先生29号向全国公布电文,已绝退路,我们在同一条船上,为汪先生善邻友好、共同防共和经济合作三项原则而努力。”

“王先生到底有什么顾虑?”

“我希望影佐先生手上的杂事放一放,把注意力集中到重光堂会谈上来。”

“我手上没有杂事。”

王擎汉满意地笑了笑,“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