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5/9页)
“我要上班。”
铁林一副“得了吧”
的表情,“来回最多一个钟头,你的手怎么了?”
“……路上说。”
“上车。”
徐天看了看他的自行车,想起上次说好了去邮局截信,却被他拉到了现场,生怕自己这次又被他带到奇怪的地方,忙不迭摇头,“我不坐你的车。”
“那到弄堂口给你叫黄包车。”
徐天坐在人力车里,铁林骑着自行车,一手搭在人力车框上并行。徐天同他简单说了那日在天兴书院发生的事情,铁林气得双目尽赤,浑身发抖,“……下午我就找影佐算账!”
徐天窝在人力车里淡淡地摇头,“怎么找?冲到日本宪兵司令部去打架?到时候我还要跑去求他。”
“一个手指头就白切了?”
“切得蛮值,我欠他的情算两清。”
“你欠他什么呀,不就是从前在日本到他家里吃过两次饭!”
铁林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影佐拼命。
“还有点其他的,说好要给交代。”
徐天一边说一边说满不在乎地择去袍子上的线头。
“其他还有啥?”
“……反正已经切掉了,长也长不回来。”
铁林听得有些糊涂,“到底是他切还是你切的?”
“我自己切的。”
“那以后他真不会再找你寻事了?”
“但愿不会。”
“以后这种场面叫我。”
“天兴书院倒是在法租界,不过你停职了叫也没有用。”
徐天一本正经地拿铁林开玩笑。
铁林哼哼一笑,“查过老料,总捕房给我复职。”
徐天半真半假地说:“那下次再切手指头的时候叫你。”
铁林的眼睛里尽是震惊,“……天哥,没看到过你这么有血性。”
“逼急了,还有好多你没看到过的。”
金爷想找影佐探探口风,却一无所获。影佐马上就要去河内,他最关心的就是徐天的行踪,料啸林一死,影佐只能依仗金爷留心徐天的一举一动,还用那张沪西烟馆的牌照作为交换,金爷心中仍旧拿不准影佐对徐天的态度,再加上他想要很久的牌照,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徐天和铁林走进仙乐斯,仙乐斯里还是一片狼藉,铁林四处看着现场,徐天远远站着,他看到离脚不远的一把断剃刀。徐天歪头看了看,俯身捡起来,剃刀是新的,却被折断。
徐天的手抹过刀锋到刀背,刀背上毛毛糙糙有一层透明凝结物,他怔住了,脑子里想起前一阵徐妈妈跟他无意间提过田丹拿着剃刀和胶水回家,又想起昨晚老胡跟他说田丹要了鞋胶,还有早上问田丹为何要鞋胶时,她那撒谎的样子……徐天的脑子嗡嗡乱了一阵,他让自己镇定下来,往铁林那边走过去。
小白相嘴里叨叨地跟铁林说:“……料总当时和影佐坐在一起,影佐坐这只位置,上头的玻璃楼板40公分乘40公分一块,平时三四个人站上去都没事,下面鱼缸出事前几天刚换过水……”
铁林不耐烦地让他闭嘴,蹲下身子,他看到了墙角电缆被划过的两处破口。徐天已走到铁林身后,也看到了那两处破口,他把掌中的剃刀放入衣兜。
铁林起身,看着徐天,“……天哥,古怪吧?电线不破不会漏电。”
“也可能原来就破了。”
“口子是新划的,用刀特意割破的。”
徐天顾左右而言他,心里一阵烦乱,“……再看看别的地方。”
铁林绕过地上的人形,嘟囔着:“差点踩到,踩到晦气。”
徐天迅速地观察四周,铁林扒拉着一地玻璃,找出厚厚的楼板玻璃,左右翻看着,“……有意思。”
徐天到近前去看,铁林指着玻璃楼台上几道划痕,“金刚钻划过,我说这么厚的楼板怎么会碎。”
“……这种玻璃就算划过,用脚蹬也不一定蹬得开,也可能是之前就有的划痕。”
大头在铁林身后不懂装懂,“天天人在上面走,个把有皮鞋钉的客人就把玻璃划成这样了。”
铁林瞟他一眼,“大头这种事你也晓得。”
大头嘿嘿地乐,“跟铁公子后面学也学会了。”
铁林拍他一掌,“你学个屁,金刚钻还是皮鞋钉划的傻瓜都分得出,把那两块玻璃带回去,不相信找个玻璃师傅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