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5/9页)

“以前了解,这么多年人会变。”

“没变……我性格懦弱,怕血不敢杀人,但是欺负到毫无还手之力,我会愤怒,愤怒的结果是一死了之同归于尽。”

“你从前是这样的。”

“极端拷问课程好像还是你给我写的结论,我这样的人最不适合刑讯……我给你几个选择。”

影佐奇道:“你给我选择?”

“拉到一个方便埋尸的地方,给我一枪。或者送我去东北、西伯利亚,做苦力累死我冻死我饿死我。”

“你想死?”

“不想,但是你不放过我。”

“你是共产党。”

“不是。”

“你背后有一个组织。”

“没有。”

“一年前你策划了那次行动。”

“不是我策划的。”

“那你为什么想死。”

“是你要我死,我不过是自己来了。”

影佐停了半晌,示意长谷解开徐天,“刑讯使一般人恐惧,使你愤怒,不适合。祸及亲人伤及爱人,使一般人愤怒,但你会恐惧,对不对?这也是你自己来找我的原因,怕连累亲人。”

徐天听到影佐这么说,眼中第一次现出了恐惧,继而被凌厉所覆盖,他向影佐冲过去,立马被长谷又按回木架上,徐天厉声道:“你要干什么!”

影佐看着他的样子,不禁笑了,“多情种子,断不了七情六欲,所以改学他科,去做个菜场会计。”

徐天半跪在地上极力坐直,眼睛逼视着影佐,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都明白为什么还要逼我!”

“到维尔蒙路长青药店,把田丹带出来。听评弹好不好?一年前那天你说你也在听评弹,我记得是天兴书院,把田丹带过去。”

徐天的心犹如被浸在冷水里,他有些绝望。田丹让徐天更加脆弱的同时也更加坚强,刚才在他濒临死亡的瞬间,是田丹给了他支撑下去的勇气。但是影佐太过于了解自己,现在,他要直戳自己的软肋,徐天有些不知所措。他蹲在地上,泪水同汗水混在一起,他挣扎着起身,影佐将他的大衣递过去,半晌,徐天才抬手接过大衣。

“身体没问题,可以跟我一起去天兴书院听评弹?”

“除了肺部有点疼,别的没什么。”

“这是新方法的好处,上刑的时候难受,过后看不见痕迹。”

“再多十秒我就没命了,死了也看不见痕迹。”

“我们俩是朋友,我这么对你,你理解吗?”

徐天淡淡地看着他,“我们不是朋友了,但我理解。”

“田丹对我没有威胁,但说不定也会伤害到她,理解吗?”

“……到底出什么事了,一定有特别的事,不然你没必要再用田丹逼迫我。”

“为什么来找我?”

徐天斟酌了一下,按照昨晚打好的腹稿说:“……料啸林昨天跟我说,你放过铁林,但是不会放过我,他查出来田丹的父亲田鲁宁帮共产党运药,说我也是共产党。”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一年前旧事重提,我只好过来,希望能够再解释。如果解释不通,只能由你处置了,反正那件事你横竖都过不去。我要是你,要么彻底相信放我去过小日子,要么杀掉我一了百了,所以拷问没用,我都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徐天,你是我见过的中国人里最聪明的。”

“我见过的日本人里你最多疑。”

“料啸林昨天在仙乐斯死了。”

徐天抬起头,影佐观察着他的神情,眼睛里都是真真实实的惊诧。

“……料啸林死于触电,我觉得是你干的。”

“……触电死也和我有关?开什么玩笑,昨天我在家,我母亲和同福里所有人可以作证。”

徐天此时有点恍惚,他觉得自己非常愚蠢,如若早点知道这一切,今天这一趟完全可以避免,现在影佐又把料啸林的死亡归结于自己,他真是要哭笑不得了。

“死得太蹊跷,他正要跟我说一说你。”

徐天苦笑着看着影佐,“我现在特别希望料啸林在,还有谁会比你更猜疑我更跟我过不去?如果我是共产党,一年前就跟你作对,又杀总华捕料啸林,以你对我的了解,我会把自己送到你面前,把我母亲和爱的人放在光天化日下面,没有保护没有善后,难堪成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