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一本充满神秘代码的日记本(第3/12页)

我在格雷先生旁边坐了下来,“我告诉过你,这是英语课的作业。”

“嗯,可是为什么写他?为什么写卡尔?你可以写任何人的故事。该死,你可以编一个故事。你的老师永远不会知道有什么差别。”

“为什么不能写卡尔?”我问道,“他有一个有趣的故事。”

“你是在利用他,”维吉尔说,“卡尔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比任何人都多。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好,如果如你所说,他受到了不公正待遇,有人把这个故事讲述出来难道不好吗?”

“这就是你在做的事情?”他说,语气中充满讽刺,“这就是你要讲述的故事?你在写卡尔是如何受到不公正待遇,在写他是如何为没有犯过的罪而被判刑?”

“我还没有写任何故事。我还在试图弄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这就是我来见你的原因。你说过他是无辜的。”

“他是无辜的。”

“呃,目前为止只有你一个人这么说。陪审团、检察官,该死,他自己的律师都认为他有罪。”

“这也不会让罪行成真。”

“可你没有在庭审时为卡尔说话。你没有做证。”

“他们不让我做证。我想做证,可他们不让。”

“谁不让你做证?”

维吉尔抬头看着烟灰色的天空。院子四周的树木脱落得只剩冬天时的骨架,一阵冷风扫过圆石路面,触及我的颈背。“他的律师,”维吉尔说,“他们不让我对陪审团讲他的故事。他们说如果我做证,那将是品格证据。我告诉他们我就是要给出品格证据。他们需要知道真正的卡尔,而不是那个检察官胡诌的那堆谎言。他们说如果我谈论卡尔的品格,检察官也可以谈论卡尔的品格,有关他整天喝酒,保不住工作,所有那些狗屁。”

“如果你出庭做证,你会说些什么?”

维吉尔转过脸,看着我的眼睛,再一次打量我,他冷淡的灰色虹膜映出密布的云彩。“1967年,我在越南遇见卡尔·艾弗森。我们刚从新兵训练营出来。我跟他一起去了丛林——我们做的事情,看到的东西都没法向不在那里的人解释。”

“在那次服役中,你对他的了解足够深入,能够让你毫无疑问地说他没有杀克丽斯特尔·哈根?他是反战主义者吗?”

维吉尔眯起眼睛,似乎想打我一拳。“不,”他说,“卡尔·艾弗森不是反战主义者。”

“那么他在越南杀过人?”

“对,他杀过人。他杀了很多人。”

“我看出来为什么辩护律师不想要你出庭做证了。”

“那是一场战争。你在战争中当然得杀人。”

“我还是不明白告诉陪审团卡尔在战争中杀过人对他有什么帮助。我会觉得如果我在战争中杀过——如你所说……很多人的话,那么杀戮对于我来说会变得容易。”

“很多事情你不明白。”

“那么让我明白,”我有些沮丧地说,“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维吉尔想了一会儿,俯下身,手捏住他右膝边的卡其布裤子,卷起裤腿,露出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我看到的闪光金属假肢。这条假腿一直延伸到他的大腿中部,白色的塑料膝盖骨覆盖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用弹簧承载的铰链。维吉尔拍拍他的金属胫骨。“看见了吗?”他问道,“这是卡尔的功劳。”

“卡尔让你失去了你的腿?”

“不,”他笑了,“因为卡尔,我才能在这里给你讲述有关我这条腿的故事。是卡尔让我活到了今天。”维吉尔把裤腿放下,探身向前,胳膊肘支在大腿上,“那是1968年的5月。我们驻扎在位于桂山谷地西北的一条山脊上的小火力基地。我们接到命令去搜查一个村庄,某个不知名的大堆茅舍所在地。情报发现越共在那片区域活动,于是他们派我们排去察看。我跟那个孩子……”一丝怀旧的微笑划过维吉尔的脸庞,“塔特·戴维斯打头阵。那个傻孩子老是像只巴吉度猎犬一样跟着我。”维吉尔又花了会时间去回忆,然后继续说,“我和塔特打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