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托比亚斯从福格先生的疯人院逃跑(第2/8页)

“当然了,你都被他毁容了。”

“是吗?好,那我也要以牙还牙。我说,福格先生,依我看,你搞这种体检可真是非常危险啊。”

“亲爱的伙计,是很危险,不用你说我就知道,但是通过这种危险我们收获了安全。如果哪个病人出了岔子,你不知道像老波普·乔伊医生这样的人写的报告有多重要。”

“行,行,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今天一整天都不会再靠近托比亚斯少爷了,我倒是要看看,没吃没喝没人理会不会让他驯服一点。”

“你看着办吧;不过你现在该去巡查了。”

“嗯,当然。”

托比亚斯听见沃森站了起来。情势危急。他看到这扇门后有一个门闩,灵机一动,用力插进去锁好,然后朝通向他牢房的通道走去。

他的下一个动作就是跑到走廊的尽头,走下楼梯。一扇门挡住了他,但他把门推开了,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昏暗狭小的房间,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堆稻草,上面躺着一个女人,很明显是在睡觉。

托比亚斯进来的声音传进了牢房,把女人吵醒了,于是她说:

“哦!不,不,别打我!别打我!我很安静,上帝,我多安静啊,尽管我心跳得很快。可怜可怜我吧!”

“可怜可怜我吧,”托比亚斯说,“你能把我藏起来吗?”

“藏起来!把你藏起来!我的天啊,你是谁?”

“一个可怜的受害者,从牢房里逃出来的,我……”

“嘘!”这个女人说着便让托比亚斯缩在牢房的角落里,很巧妙地用稻草把他遮住了,然后她躺在那里,完全挡住了托比亚斯。整个动作很快就完成了,他们刚忙完,沃森就打开了被托比亚斯拴住的门,站在了狭长的走道里。

“这是哪个混蛋,”他说,“把门给关上了?”

“哦,救救我!”托比亚斯小声说。

“嘘!嘘!他只会往里看看,”女人说。“你是安全的。我一直在等有人能来帮我逃走。你一定要在这里等到晚上,然后我告诉你怎么逃跑。嘘!他来了。”

沃森真的来了,往牢房里看了一眼,骂了一句话,然后说:

“哼,你的面包和水足够撑到明天早上了。到那之前你别想见到我。”

“哦!我们得救了,我们可以逃跑了。”沃森走了几分钟以后,这个可怜的女人说。

“你是这么想的?”

“对,对!哦,孩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但是如果你遭受的残忍和压迫有我十分之一,那就真是值得同情了。”

“如果我们要一直在这儿待到晚上,”托比亚斯说,“那在逃跑之前,给我讲讲你是怎么来这儿的吧,或许可以让你放松一下,还可以消磨时间。”

“天知道!或许——或许会吧!”

托比亚斯催着这个可怜的女人讲故事,以消磨等待的无聊。几番催促之后,她就开始讲了。

疯女人的故事

你现在听到的故事(她对托比亚斯说),如果你仔细听的话,或许不会有比这更冤枉的错案了,足以让任何人疯狂。但我的神智是健全的,这让我可以回忆和理解我在这里长年累月遭受的残忍和不公。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受迫害了——我那时候还太小,无法理解其中的缘由,不明白大人对我为什么比对那些非常任性、难以管束的孩子更加严苛残忍。

我刚七岁的时候,家里一个没结婚的姑姑死了,她是我记忆中唯一一个一直对我好的人,尽管我对她的印象不深了,但是我知道她对我好。我还知道我经常去看望她,我是她最喜欢的孩子。我经常坐在她脚边的凳子上,看她绣花玩,有时候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有时候我会问她问题,她会回答我。

我对姑姑就记得这么多:她很快就死了,但她活着的时候,没有人对我不好;在她死后,我感觉到了家人的残忍与冷酷。

似乎我是她最爱的人,无论是在家人还是在其他人之中。她爱我,因此承诺等她死后,她会确保我有足够的财物,让我不用依附任何人。

于是,葬礼过后,我的处境就变了。我被孤立了,没有人关心我,我被推来推去,没有人在意我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