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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眯起眼睛看着我。
我能看得出来,你应该是个女权主义者,对吧?
我回答说,她想得没错。
要是伦德博士听到我下面说的这些话,肯定是会疯掉的。我不是个女权主义者,我什么都不是。我不属于任何一种人,而且我也知道萨那县里那些荒谬的女人在背地里是怎么谈论我的。我在那里生活了整整十五年。她们觉得我高傲,爱异想天开。她们还以为我温顺、软弱。“温顺之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承受地土。”伦恩总是能够让那些女人为他倾倒。我倒是很惊讶他居然没有和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交往。我想,我大概还得感谢他没有“吃窝边草”吧。
这是什么样的生活呀!住在穷乡僻壤,和一个牧师丈夫相守终生。这和父亲对我的期待简直是相距太远了,和我对自己的期许也大相径庭。我算是一个小有野心的人,因为自己有大学文凭,所以一度想当个老师。可是那些女人却总想把我拉到她们的圈子里去。要是世界末日真的来了,或者是原子弹战争真的要爆发了,几千罐腌萝卜是救不了谁的命的,不是吗?
帕米拉可以算是那群人中比较有意思的一个了。下辈子没准我们俩还能够成为朋友。好吧,也许不一定是朋友。但她起码不会像其他人那么无聊,只会傻傻地关心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我很同情她的遭遇。虽然她和那样一个糟糕的丈夫生活在一起,但居然有勇气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她又开始抚摸史努基。
我经常想,若是帕姆知道史努基有人照顾,心中应该有所安慰吧。
我问她是如何和伦恩牧师相识的。
这还能有什么新鲜的?就是一次《圣经》研读的聚会而已。那次的聚会正好在田纳西举行,而田纳西也正是我上大学的地方。我们俩是在一个人满为患的大帐篷里相遇的(她冷冷地笑了笑),我对他一见钟情。直到很多年后,我才发现伦恩喜欢我是为了我的钱财。他一直都想有一座属于自己的教堂。“那是我终生的目标。我要散播主的恩典,拯救世人的灵魂。”他总是这么说。
当时,他和我一样,是浸信会的教友。不过,他那时候没有上过大学,而是一直都在南方工作打拼,还给塞缪·凯勒博士做过执事。我估计你可能不记得凯勒博士是谁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他本是个不知名的教会小人物,但却因为是个同性恋而声名鹊起。据说,他被人发现在某公共厕所里猥亵一个男童。我记得父亲早就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件事情发生后,作为教堂执事的伦恩一直没有找到其他的工作。因此,他不得不白手起家,另辟蹊径。我们搬过很多次家,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最终,我们来到了萨那县。那时候,我父亲刚刚去世,留给了我一笔财产。我们就是用那些钱在当地买下了一个农场。我本以为伦恩当初是想过要在农场上务农的,可他对此一窍不通。
说实话,他是个长得很养眼的男人。我想,他现在也应该还是老样子吧。他很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良好形象。不过,我当初带他回家的时候,就遭到了父亲的反对。“记住我的话,这个男孩会让你伤心的。”他是这么说的。
父亲错了。伦恩并没有让我伤心,不过他倒是做尽了各种可能会让我伤心的事情。
两行眼泪从她的双颊上滑落了下来,但她似乎并不在意。我为她递过去一张纸巾,她心不在焉地接过去擦了擦眼睛。
不用管我,我不是个爱哭的人。我相信,我的信仰早就在上帝决定要夺走我生育子嗣的能力时便丧失殆尽了。生孩子是我嫁给伦恩之后的唯一心愿。如果我能有个孩子,生活可能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我觉得自己的要求并不过分,可是伦恩却连领养一个孩子都不同意。“孩子并不在耶稣给我们的恩典之内,肯德拉。”
不过我现在有个值得我心疼的宝贝了,不是吗?哦是的。它需要我,也值得我去爱。我们都深深地爱着彼此。
她的手还在轻抚着史努基,可是那只狗一动也不动。
伦恩不是个坏人。不是的。我永远也不会这么说他。他是个被自己的野心挫败了的男人。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有号召力的人。不过,就在他的名字出现在了帕米拉的遗言中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