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不是高能(第5/8页)
也许,我只是拥有了一张和高能一样的脸,或许还有和高能一样的嗓子,除了我能唱出比他更高的音域,达到张雨生那样的境界。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犹如我剧烈抖动的心脏。
烦躁地徘徊几步,突然冲出房间回到灵堂问:“妈妈,我是你的儿子吗?”
“傻儿子,你疯了吗?”
妈妈疑惑地摇摇头,而她的眼睛却被我看清楚了——她没有说谎,在她眼里我就是她的亲生儿子,因为我是以高能的面目出现在她的面前。
“对不起,妈妈。”我也抓着妈妈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说,“你有没有留着我小时候的东西,比如头发之类的?”
她想了半天才说:“想起来了,你出生后不久,我把你的胎发保存下来了。”
“在哪里?”
妈妈回到卧室,在五斗橱里翻箱倒柜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铁皮盒子。
看得出她保存得很好,打开来是一撮胎发,浅浅的颜色又细又软,二十多年了却还像刚刚剪下来的。
“这就是你的胎发,妈妈留着它就像存个纪念,看到它就会想起肚子里怀着你的时候。”
她说着摸了摸我的脑袋,好象我还是妈妈怀中的婴儿,如果我真是高能的话。
忽然手机又响了,退回自己房里接起电话,果然是莫妮卡,“喂,昨天晚上,常青已经从酒店退房离开,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该死!”我压低声音狠狠地说,“昨晚他骗了我们,根本不是什么约会,就是想把我们骗走,然后溜回去退房,以免我们再找到他!”
“但我查到常青的底细了,1958年他出生于中国,1979年成为恢复高考以后的首批大学生,1983年获得美国柏克莱大学的奖学金,千里赴美留学深造,毕业后留在美国工作。八十年代末,他神秘地成为百万富翁,并加入美国国籍,但他并未在任何一家公司供职过,也没有经营过什么企业,谁都不知道他巨额财富的来源。”
“这次他怎么会回国的呢?”
“他在三天前回的国,根据入境记录,这也是他今年第一次进入中国,这就是我查到的全部内容。”
我在电话里苦笑一声,“你知道吗?你完全不像总裁助理,你更适合做一个私家侦探。”
“也许吧。”
结束通话之前,我犹豫着问:“莫妮卡,能否再帮我一个忙?”
没有父亲的日子。
第四天。
殡仪馆。
雨一直下,所有人都撑着黑色的伞,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的袖章,怀着黑色的心。
我的父亲高思祖的追悼会。
这也是我最近第二次来到殡仪馆送人,上次送别的是上吊自杀的陆海空。
我租了一个不大的厅,放好花圈就显得有些挤了。亲戚朋友与单位同事加在一起,总共不超过三十个人,看起来冷清又寒酸。妈妈一直掉着眼泪,舅舅牢牢扶着她的肩膀。父亲单位领导先致了悼词,接着我作为唯一的儿子,向来参加告别仪式的亲朋好友们致辞。
我的最后几句话是这样说的——
“爸爸,直到你生命最后的时刻,还在想着如何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任何伤害。你说你深深地爱着我,对此我深信不疑,你以生命实践了誓言。虽然,此刻的我悲痛欲绝;虽然,我幻想这一切都没发生过;虽然,如果我有机会穿越时空,绝对会阻止你的离去;但是,我仍然要对你说——爸爸,你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也是一个伟大的男人,即便整个世界都无法理解你,但只有你的儿子我能够理解,你在九泉之下也当安息吧!永别了,爸爸。”
说完这段我已泪如雨下,妈妈也已泣不成声。其他人虽听不懂我的意思,却也被我的情绪和当时的气氛感染。随着向遗体告别的哀乐声响起,所有人的心都被父亲揪着,走向帷幕后的水晶棺材。
作为儿子我走在最前面,看着玻璃下的父亲——他被妆扮得不错,看起来像还活着,穿着一套我专门给他买的西装,父亲这辈子几乎从没穿过西装,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在沉重的哀乐刺激下,我颤抖着抚摸水晶棺材,却摸不到父亲冰冷的脸,只有我自己滴落的泪水。
无论我是否他的亲生儿子,但我确实把他当做自己的父亲,在他生命消逝之后,才真正感受到了他的父爱,竟那么深厚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