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16(第3/6页)
她划了根火柴,空气中出现一股强烈的硫磺味。接着,她用大拇指跟食指把佣兵的眼皮拉开,拿着火柴移向他的眼球。
佣兵的另一只眼睛疯狂乱眨,呼吸变得急促。在他眼中闪烁着的火焰愈靠愈近了。席娜知道他很害怕,但他并不相信她敢这么做。她想,可惜,不管相不相信,对她来说都没差别。
佣兵大声尖叫,尽管史巴尔科的手下已经抓住他,他的身体还是用力弯成了拱形。虽然火柴已经熄灭,他仍痛苦地扭曲着,不断嗥叫。他剩下的一只完好眼睛正来回转动,似乎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席娜点燃另一根火柴,结果佣兵突然开始呕吐,但她不为所动。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得知道只有一件事能让她停手。他并不笨,他知道是什么事。而且,不管莫尔纳给多少钱,都比不上这样的折磨。看见他还完好的眼睛流下的泪,她知道他投降了。但她不会停手,除非他说出希弗的下落。
史蒂朋·史巴尔科从头到尾都站在她后方观察着,他实在印象深刻。他把拷问的工作交给席娜时,并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从某方面来说,这算是个测试;但还不只这样——他想透过她刑罚的方式来了解她。
史巴尔科每天都在透过话语操纵人物与事件,因此他一直不相信其他人。人们就是会说谎。有些人喜欢说谎后的效果;有些人为了保护自己,不自觉地就会说谎;有些人甚至会对自己说谎。
只有从行为,尤其是在极端状况下的行为,才能看出一个人的真正本性,这是无法欺骗的,因此你可以放心地相信眼前所见。
现在,史巴尔科看见了席娜的另一面。他怀疑哈森·阿瑟诺夫知道这一面,就算告诉他,他也应该不会相信。席娜的内心跟岩石一样坚硬,比阿瑟诺夫还坚强。史巴尔科看着她从佣兵口中问出情报,知道就算没有阿瑟诺夫,她也能过得很好,反倒是阿瑟诺夫不能没有她。
伯恩醒来,听见钢琴的琶音练习,也闻到咖啡的香味。有段时间,他整个人处在半睡半醒之间;他知道自己正躺在安娜卡的沙发上,盖着绒毛被,枕着鹅毛枕头。接着,他突然起身,恢复清醒,阳光已经布满了安娜卡的公寓。他转身,看见她坐在闪着光亮的平台钢琴前,旁边摆着一杯咖啡。
“几点了?”
她继续练习和弦,没有抬头看他。“过中午了。”
“天啊!”
“没错,现在是我的练习时间,你也该起床了。”她开始弹奏一首他不熟悉的曲子。“我醒来时,还以为你已经回饭店,可是却发现你在这里,像个小孩一样熟睡着。我泡了咖啡,要喝吗?”
“当然。”
“你知道放在哪里。”
她抬起头,看着他掀开被子,穿上牛仔裤和衬衫。他先进浴室,过了一会儿才走到厨房。
他倒咖啡时,听见她说:“虽然有不少疤痕,但你的身材不错。”
他找不到奶精,显然她喜欢喝黑咖啡。“这些疤让我更有特色。”
“即使是你脖子上那一道?”
他打开冰箱,没有回应她,但是不自觉地摸着脖子的伤,想起麦琳·杜蓉替他包扎的感觉。
“这道伤痕还很新,”她说,“怎么弄的?”
“我碰上了一个体积庞大又愤怒的生物。”
她动了动身体,显得不太自在。“谁想勒死你?”
他总算找到奶精,倒了一些,然后再舀了两匙糖进去,喝了第一口,接着便走回客厅。“愤怒能够造成伤害,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活在你那种暴力世界里。”
他看着她。“你曾经想对我开枪,难道忘了吗?”
“我没忘。”她不客气地说。
他说的话刺伤了她,不过他不知道是哪一句。可能是因为她父亲突然惨死,使得她内心有一部分变得很脆弱。
总之,他试着岔开话题。“你的冰箱里没有吃的。”
“我通常都出去吃。附近有个小餐馆,离这里五条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