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 卡洛琳之死 第四节(第4/5页)

“我不想让他失望。而且,这些都不关他的事。”

巴巴拉冷笑了几声,我无比尴尬。我发觉,这确实不是一个说出事实的好时机,我的策略糟透了。巴巴拉对我的这个秘密一直都嗤之以鼻,如果不是怕自己也会丢脸,她大概会把这件事大肆宣扬,贴到布告栏上去。

在我和卡洛琳幽会的那段短暂时间里,我根本不敢向巴巴拉坦白——也许是没有这个胆量,也许是不想受到打扰。后来,这段婚外情结束了,又过了一两周,我想,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吧。那天,我早早回家吃饭,以弥补过去一个月每天的晚归,我当时的借口是要准备一个案子,现在,案子已经办完了。那天吃完晚饭,奈特去看电视,每天他都可以看半个小时电视的。我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变得思绪万千。也许是那天的月光,让我产生了一种情绪,也许是喝的酒,那大概就是心理学家所说的一种神游状态吧!我脑海里一片空白,盯着餐桌,手里拿着一只高脚酒杯,那只高脚酒杯和卡洛琳家吧台上的杯子一模一样。就在那一瞬间,我对她的思念突然涌上心头,我无法控制自己,坐在那里,号啕大哭。巴巴拉立刻就明白了,她不觉得我是生病了,也没有觉得我是因为疲劳,或是案子的压力太大,或是什么泪腺疾病。她明白了,她知道我是因为失去了一个人在哭,而并不是因为感到羞愧。

她直截了当地问我是谁,问题简洁明快。我告诉了她。她说,要离婚吗?我说都已经结束了。我说,很短,刚刚发生就结束了。

唉,我当时真是个懦夫。我坐在自己家的餐桌旁,双手抱头,把脸埋在衬衫袖子里痛哭流涕,几乎是在哀号。我听到巴巴拉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盘。

后来,我安顿奈特上了床,满心悲伤、可怜巴巴地走上楼,到卧室去看巴巴拉在干什么。她又在锻炼,录像带里还是同样的音乐,声音很大。我看着她弯腰,做关节伸展,我脑中还是一片混乱,伤心欲绝,好像只剩下一副皮囊、一具假面。我本来想冷冷静静地说几句话,说我还想继续这段婚姻,但却没有说出口。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怨气和怒火,即便我的思维再混乱,也能一眼看出来,这个时候,任何沟通都只会是白费功夫。我看着她,大概看了五分钟那么久。巴巴拉连瞧都没有瞧我一眼,最后,她在做侧扭的时候,嘟囔了两句,“你活该,不至于如此啊!”还有几句我没有听到,但最后一个词还是听清楚了,“贱货!”

从那之后,我们努力维持着和平的婚姻关系。从某个方面来说,我和卡洛琳之间的婚外情反而让我有了一种奇怪的解脱。这大概也是造成目前我和巴巴拉之间这种状况的原因,是她经常生闷气的原因,是我们总是相处很难的原因。因为我们有一个必须去解的心结,但这样,也就有了一个模糊的希望,也许解开了这个结,一切还有好转的可能。

我意识到,这就是现在的问题所在:我们是不是要放弃已经取得的进展。这几个月来,卡洛琳像是一个恶魔,一个从这个家里慢慢被驱逐出去的幽灵。现在,她的死又让她卷土重来。我理解巴巴拉的怨气。但我不能放弃,不能按照她的要求,放弃调查案子。我把理由深埋心底,我不能说出来,也没办法说出来。

我试着冷静地和她商量。

“巴巴拉,谁调查有什么区别呢?也就是两周半的事,到初选之前案子就会结束了,就是这样。然后,这就是警方那里的一件普通的案子了,一起凶杀悬案。”

“你难道还不明白你这是在做什么吗?你对自己做了什么?对我又做了什么?”

“巴巴拉!”我又说。

“我就知道。”她说,“我就知道你会做出这样的事。你那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从你的声音里就能听出来。你这是从头再来一遍,拉斯迪。你其实是希望这样的,对不对?你希望这样。她已经死了,但你还没放下。”

“巴巴拉!”

“拉斯迪,我已经受不了了,我不会再容忍你这样了。”在这样的场合,巴巴拉从来不会哭,她会大发雷霆、火冒三丈。她坐在床上,穿着宽大的绸缎睡衣,往后重重地一躺。她抓起一本书、电视遥控器和两个枕头,这是火山爆发的前兆。我决定赶紧离开,我走到衣柜前,找到我的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