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腐烂的尸骨(第3/4页)

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唉,跟我来吧。”他不等我反应,径自走在了前面。

5

大约十多分钟后,我们来到距离杉树林一里外的一个平展的坡面。

四周群山环抱,云雾缭绕。如果我此刻要拍摄电影,这里一定是我首选的外景地。

在平展的草坡中央,很突兀地躺着一个小土包。看到那个小土包的瞬间,我立刻联想到了坟墓,不祥的预感陡然间紧紧地包围住了我。

采药人二话不说,打开随身携带的折叠铲子,动手在土包上挖掘起来。不一会儿,一副白骨残骸露出来。

他停住挖掘,看着我说:“还有就是这个。当时他就躺在这里。”采药人并没有显出惊惧的样子,像是在叙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早已经死了。尸体腐烂,衣服都成碎片了,也看不出是男是女。成千上万的苍蝇。我听到了苍蝇‘嗡嗡’的声音才注意到这里的,你说这声音要有多大?得有多少苍蝇!唉,可怜呐,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死在这里,我好心把他埋了。”

我看看那露出泥土的尸骨,又往他所说的发现录像带的地方看看,这之间的距离大约有五十米左右。想象着这个死在草坡上的无名氏,死之前一定带着那些录像带在原始森林中行走了很长时间,可能是因为迷路了吧,筋疲力尽、又困又乏、又饿又渴,再也走不动了,只好丢下那些录像带,挣扎着走出原始森林,最后坐下想喘口气休息一会儿,未曾想却再也没有醒来。

直到后来我看过了那些录像带,得知了所发生的一切之后,才知道我此刻这样的揣测是多么的滑稽。

采药人又说:“我其实也不知道这包录像带和这个死人有没有关系。所以你们问起,我就不敢说,怕说不清反惹一身臊。”

我问:“以前你们在山里见到死人,不通报给政府吗?”

“有时候说,有时候不愿意说。每年都遇到的,说了反倒麻烦,还要做口供什么的,总之事情很多的。反正又不是自己害死的,心不亏,帮着埋了就算是有良心的了。”叹了口气,采药人继续说,“这里每年都有人失踪,大部分都是找不到的。这么大的山,怎么找?再说,有些人进山根本没有亲戚朋友知道,失踪了也没人来找。就算是失踪后亲属找来,政府也无能为力。如果发动人进山找还要花额外的费用,政府哪有这笔开销?没有钱,就组织不起人手。所以大部分就不了了之,顶多发个通告,说如果见到什么什么的……也就这么过去了。何况亲属往往也只知道个大概,并不清楚人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又或者是不是真的进去过。”

他絮絮叨叨地不停说着,像是担心我怀疑是他所为,所以不厌其烦尽量详细地解释。我相信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尽管有些狡诈和不诚实,但他还不至于为了他并不了解内容的录像带对那个无名氏下毒手。

“他没有留下其他什么东西吗?比如钱包、驾驶证、身份证、信用卡之类的?”

“你说的信用卡是这个吗?”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是一张HSBC银行的信用卡,“就在旁边捡到的。”他指指那个无名氏的坟墓。

我接过那张信用卡。卡的表面已经污浊不堪,相信是尸体的汁液和雨水渗透进去所致。卡背面签名的笔迹十分模糊,只能辨认出英文的H和N两个字母。

“你把他全挖出来。我在附近看看还可以找到什么。”

采药人没有提出任何疑义,动起手来。

6

已经时至深秋,这一带的草甸子早已发黄了。由于海拔高,秋天的气温和冬天差别不大,再加上我们所处的这个方位四周比较开阔,风呼呼地吹着,寒气逼人,不大一会儿我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正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被一根长形的棍棒绊了一跤。我把那根“罪魁祸首”拿起来细看,才看清那并不是什么棍棒,而是一杆猎枪。由于风吹日晒,枪柄已经朽烂了,枪管部分的金属断成好几截。我记得采药人告诉过我,由于政府封山禁止打猎,个人持有猎枪已经属于违法了。那么这杆猎枪说明了什么呢?我看着手里这杆残破不堪的猎枪,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怀着难以释怀的重重疑虑,还是将猎枪丢在了草甸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