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沧波渺渺(第6/20页)
术赤是长子,却不能继承汗位,而且封地最远。他感觉受到了排斥,自然心情很不好,一直闷闷不乐,很快就生了病。刚好此时成吉思汗派他出征,术赤出兵有些迟缓,引起了成吉思汗的不满。后来,成吉思汗几次召术赤来见,术赤因为病重,无法成行。成吉思汗不了解实情,更加怀疑术赤心有怨恨。
刚好有个蒙古人从术赤的封地来,成吉思汗便向他询问术赤的情况。
那个人回答说:“大王子身体很好,我来这里之前,还看见他带了大队人马在打猎。”成吉思汗勃然大怒,当即决定发兵征讨术赤,并委派一向与术赤不和的窝阔台与察合台作先锋。就在大军将要出发之时,快马传来消息:术赤已经病死。成吉思汗这才知道术赤生病已久,他一直误会了长子,十分悲痛。
术赤死时才四十九岁,普遍认为他是因为心情不佳导致了短命。他共有十四个儿子,次子拔都最为精明能干,长子鄂尔达于是主动将继承父亲王位的权利让给了拔都。术赤虽然活着的时候备受压力,但因其妻子与拖雷妻子是亲姊妹,所以他与四弟拖雷关系极为友善。非常难得的是,即使在他死后,这种友好的手足关系也得以继续延续,由此在后来争夺汗位的内讧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成吉思汗死后,拖雷一跃成为诸王中势力最大的人,继承的领地封民计有二十万户,十二万的精兵,全部是蒙古最精最强的兵马。而其他王子均只有几千户封民,即使是大汗的继承者窝阔台,封民也只有五千户。可以说,其他所有人的势力全部加起来,也不及拖雷一人。尽管窝阔台之前已经被成吉思汗亲自指定为汗位继承人,但仍然能感到弟弟拖雷的巨大威胁。如此悬殊的实力对比,自然而然地埋下了日后争夺汗位的种子。
按照蒙古传统,汗位候选人要通过形式上的忽里勒台大会的推举后,才能登位治国。因此,从成吉思汗逝世起,拖雷便以大那颜的身份监理国政,处理帝国的事务。宋绍定二年(1229年)秋八月,成吉思汗死后两年,拖雷终于召集各支宗王大臣,于成吉思汗的大斡耳朵——怯绿连河上游的曲雕阿兰召开忽里勒台,商议推举蒙古国大汗。大会一开始,蒙古贵族均极力推举实力最强的拖雷。在这样的状况下,窝阔台也不得不小心谨慎,假意表示要让位给拖雷,说:“按照蒙古人的规矩和习俗,幼子是家中之长,代替父亲并掌管他的营盘和家室。我怎能在他活着时就登上合罕之位呢?”蒙古史书记载,拖雷能以大局为重,主张尊重父汗遗命,立富有治国才能的窝阔台为汗。实际上,拖雷若是有心遵守成吉思汗遗命,又何必监国摄政两年?可见他对汗位不无窥觑之心。
正因为双方各怀鬼胎,所以会议一直开了四十几天,始终不能决定。在关键时刻,大臣耶律楚材发挥了重要作用。他私下里找到拖雷,向拖雷进言说:“此宗社大计,宜早定。”并明确要求拖雷放弃汗位的争夺。拖雷考虑到当年父汗确实曾经当众立三哥窝阔台为继承人,自己在声势上处于下风。而成吉思汗的四大嫡子中,与拖雷友善的长子术赤已死,二子察合台则明确支持窝阔台,拖雷也感觉到自己势单力孤。耶律楚材的话最终促使了他的立场,他最终答应主动推举兄长窝阔台为大汗。当时拖雷势力最大,一呼百应,他的态度具有决定性的作用。最终在拖雷坚持之下,终于议决推举窝阔台为大汗,拖雷监国就此结束。
窝阔台即汗位后,命耶律楚材定册立礼仪,皇族诸王尊长均列班拜见大汗,借以加强大汗的权威。此时,众蒙古王公贵族已经能隐隐感到新大汗的不安。而实力最强的拖雷却没有多想,他自以为窝阔台是自己的亲兄长,又是他本人主动让贤,力保兄长即位,权力之争无论如何也不会大过骨肉之情。然而,拖雷却不知道,权力这东西,一旦得到手,就很难舍弃,之后的种种努力都是为了巩固权力,甚至连兄弟之情也可以舍弃不顾。他拥有蒙古最强壮的兵马,把有要津,英勇有谋,威望又高,是王公贵族中众望所归的大汗人选,随时能够取窝阔台而代之。有这样的一个实权派人物在,自然令新大汗难以坐稳大汗宝座,兄弟之间的猜忌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