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在风寒(第3/14页)

现任皇帝段兴智年号天定,号天定皇帝,即位已有两年,亦是碌碌无为,成天只向佛事,大理国内的军政大事均由相国高祥处置。不过高祥平时驻在善阐,代表其驻守大理都城阳苴咩的是其次子高言,挂大将军头衔,执掌重兵。

高言在大理国举足轻重,如此地位身份,却微服来到川东合州,与一个小小的中军都统制夜巡钓鱼城,自然是别有一番目的——蒙古灭金后,即倾尽全力进攻南宋,不料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抵抗,就连大汗窝阔台最宠爱的皇子曲出也死在了襄阳前线。原本蒙古人计划用斡腹奇计,迂回绕道西南,避开江淮正面战场,由川蜀进击。皇子阔端虽占领了蜀道天险,先后两度攻破成都,甚至俘杀了南宋四川最高军政长官制置使陈隆之,势力深入蜀中,但却始终难以撕开川东的口子,秦巩豪族汪世显引蒙古军入蜀后,南宋朝廷已意识到蒙古人欲从侧翼进攻的企图,不得不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在四川重新部署防御,以固守长江上游,屏蔽下游,扭转自蒙宋开战以来的颓势。当时南宋声望最隆的名将当属孟珙,在荆襄和四川战区的抗蒙战争中成果卓著。然孟珙毕竟只有一人,分身乏术,宋理宗经过慎重考虑,命孟珙全力主持荆襄战区防务,又破格提拔了余玠,任命其为兵部侍郎、四川安抚制置使兼重庆知府,入蜀主持工作。

余玠,字义夫,号樵隐,蕲州人。出身贫寒之家,少年时求学于白鹿洞书院。他性任侠,喜功名,好大言,常常在书院外的茶肆高谈阔论,议论朝政时事,为人侧目。茶肆主人怕惹来祸事,多次相劝,余玠不肯听。某日,二人终于起了争执,余玠愤怒之下将卖茶翁推倒,致其死命。

他见闹出了人命,急忙畏罪逃走,却因受官府通缉,无处容身,便干脆投笔从戎,投奔到淮东制置使赵葵麾下,作《瑞鹤仙》词毛遂自荐:怪新来瘦损。对镜台、霜华零乱鬓影。

胸中恨谁省。

正关山寂寞,暮天风景。

貂裘渐冷。听梧桐、声敲露井。

可无人、为向楼头,试问塞鸿音信。

争忍。

勾引愁绪,半掩金铺,雨欺灯晕。

家僮困卧,呼不应,自高枕。

待催他、天际银蟾飞上,唤取嫦娥细问。

要乾坤,表里光辉,照予醉饮。

赵葵读到词后,很欣赏余玠的志向,遂留他在幕府作幕僚。余玠才干出众,很快因“明敏干炼”擢升为作监主簿。

端平三年(1236年),即蒙古军攻入四川腹心之地的这一年,余玠离开军中,回家乡奔丧守制,蕲州亦受到了蒙古人的进攻。余玠应地方官之召参加守城,以“弩火药箭”和“弓火药箭”等新式武器大败蒙古军。由于军功显赫,被迅疾起复,进官淮东制置司参议。未几,再进工部郎官。

蒙古军在南下反复受阻后,终于意识到水军的重要,亦在开封一带大造战船,训练水军。余玠率领一支精干水军潜入敌后,一举烧毁了蒙古军的造船设备,如此有勇有谋之举,令其名声大噪,迅疾升为淮东制置副使。

淳祐元年(1241年),余玠奉诏入觐,慷慨道:“事无大小,须是务实。”向宋理宗面陈“固本强边”二策:一是革除虚妄空谈之习,动员国人强边防敌;二是文武之士平等相待,一致抗蒙。

第一次入宫面圣,余玠便给皇帝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尤其他极力主张朝廷应该一改“重文轻武”的国策,重视武将,道:“如今称行武之人为粗人,斥责为‘哙伍’。希望陛下对文武之士一视同仁,不要有所偏重。

有偏重则必会导致偏激。文武交相偏激,非国家福分。”由于外患严重,南宋王朝处于生死存亡之际,此议极符合时局需要,宋理宗称赞他所论“皆不寻常,可独当一面”。

也就是在这一年,蒙古军再度攻蜀,长驱入川,包围了南宋四川制置司所在地成都。四川制置使陈隆之坚壁不出。数日后,成都守将田世显开门投降,蒙古军突入城内,俘获陈隆之,押赴汉州,令其诏谕南宋汉州守将王夔出降。陈隆之手书“城破被执”四字,并呼谕王夔坚守,结果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全家几百口都被蒙古军杀死。王夔率军驱赶火牛突围而走,汉州不攻自破,百姓惨遭蒙古军屠戮。其他各路蒙军四出抄掠,先后攻破西川地区嘉定、泸州、叙州等二十余城,穷幽极远,搜杀不遗,僵尸满野,良为寒心,史称“西州之祸”。直至十一月蒙古大汗窝阔台病死,蒙古军方才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