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两个居士(第4/5页)
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立马想起所画来,浑身跟着一阵哆嗦,紧忙问,“怎,怎么作法,用刀?还是用箭?他用什么作法?”
这声音是尖利的,把黄居士给怔住了。她晃了下神,才说,“大师别的什么也不用,只用汽水瓶,作法时只用汽水瓶扣在你的肚皮上,会把你肚子里的不良东西全部吸进瓶子里去。”
“哦!”我倒吸一口冷气,心思被人,或者被这样的遭遇弄得乱了——要不要配合黄居士去完成这样一件荒诞之事呢?不配合显得我不够真诚。天,到底是我含糊其辞地在糊弄她们,还是无奈,还是她们自己的意愿本该如此,不需要我的接受和理解,参与其中,我就是居士了?
我有些慌乱。
黄居士买下一皮包青菜包子,豆奶。我们满头大汗地提回来。月光积极穿梭于居士中间,开始分发食物。吃完后就开始登记收钱。又是大叠大叠的花票子。因为是供奉送子观音的,所以年轻不孕的男女也有过来捐钱的。
有一对夫妇,扭扭怩怩到最后才递上钱。完了后跟在黄居士身旁也是不肯离开,像有事要求助黄居士模样的。人太多了,黄居士招呼不过来,只打发他们说,“过些天吧,过些天等菩萨请进庙里,我再带你们去请求菩萨送子。”
那女的听黄居士这话,一脸恭敬地称谢。男的却站在一旁淡淡应付。女的很不高兴,拽过男人退到一旁,严肃了表情,“我们娘家二姑的媳妇,她姐姐就是请观音送子怀孕的,你可别不信!”男人委屈地说,“我不是不信,是,我们得一边求神一边治疗吧。要从多方面寻找机会。你瞧你,在这里花掉这么多钱,往后我们哪还有钱去医院里检查!”
他们小俩口在院子的角落里压抑着声音相互争执不停。实在听得不忍,我身体里那根被如此场景压迫了整整两天的神经便是躁动了,我不让它出来,它却像只鞭子抽着我的脚底板儿,把我赶到那对夫妇面前。
“大姐!”我说,唐突而响亮的声音,“大哥说得也在理,是要多选几条路才好。指望这一条路,机会也只有一次。要是这条路走不好,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这条路走不好?”那女的被我这话惊住了,“你是什么人,你不是居士吗?”
“我……不是,你先别管我是谁,是你,同步去医院里查一查的确不错,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要相信科学!”
女子惊诧在我的话语里,她一点也不理解我了,或者不理解黄居士,和一院子的居士。我也被自己的话惊住。我感觉这个话不是从我的口里说出来的。真要是,那肯定也不是从我理智的思维里想出来的。
那女子已经朝黄居士走去,一面走一面怀疑地回头望我。然后她挨上黄居士,脸面贴上黄居士耳朵。她要说的话,我能预感,却也不能上前去为自己辩解什么。
我看到黄居士的脸,在那女子的一番耳语中慢慢阴沉下来。
第二天,黄居士已经把最重要的收钱工作转移给那位求子的女士在做。我被撂下来闲置一旁。有一整天,黄居士再不喊我“小居士”了。
张居士在第三天才下山。我向她详细汇报了我们学校的现实情况。张居士很是同情,脸上挂着忧虑的表情,说可以为我们学校作些努力。但需要等。因为寺庙里有一场“放生”活动即将进行,张居士恰是协助寺庙来负责这件事的。广大爱心居士们从各处农贸市场买来的小动物,成筐成筐的黄鳝,活鱼,金钱龟,鹌鹑,鸽子,源源不断地送往寺庙里来。鹌鹑和鸽子容易处理,只需往笼子里喂些谷食。活鱼是需要水的。寺庙里盛放生物的大水缸已经超满。很多活鱼挤在一起,压死不少,挺着白肚漂在水面上。时间等不得,要尽快放生。而糟糕的是:也不能随处放生。往年有这样的经历:广大爱心居士花大价钱从各路打鱼的,捉黄鳝的,抓乌龟的渔民手里买来放生物,大批大批地放生。但是河道上头在放,河道下头,渔民们却早已撒上大网又在捕捞了。捕捞到的,又重新送进农贸市场,进了千家万户的油锅。张居士为这事,一直不安心。担心那些可怜的小动物折腾来折腾去,到头来还得落入活人之口。她在思考着要发动广大居士们,在放生其间,拦截那些没有善根的渔民。张居士希望我也能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