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袭(第3/8页)

“哎呀,这都得说是林处长部署得力、指挥有方不是?”老马嘿嘿嘿乐了起来,笑嘻嘻地说。只见他中等个子,圆圆的脸盘上一双小眯缝眼儿充满喜感,戴着副无框眼镜,蒜头鼻下面的嘴巴笑意盈盈地翘着,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刚刚获得提拔的乡干部,只是不知什么缘故,短发有些稀疏,稍微给形象打了点折扣。

“少来,你小子!”林凤冲笑道,一边把手枪别回枪套,一边说,“要不是你配合警方潜伏这么久,今天这事儿还真不一定能顺利拿下。”

“你瞧你说的啥话。”老马说,“离了婚的两口子还有个夫妻之恩呢,更别说我这当过警察的人了,给你们办事那是理所当然的。”

林凤冲看了老马一眼,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老马的大名叫马海伟,河南省驻马店市人,早年间当过警察,后来辞职到北京转行干媒体,在报社、杂志社、广播电台、网站都工作过,因为性子直脾气倔,既结交了不少朋友,也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历练了几年,性子也磨锉平了,变得圆滑了些,尤其开得起玩笑,怎么闹都不生气。他为人极厚道,也特别讲义气,看上去憨憨的,其实心里很有数,每到一个新单位,自我介绍时总用铜锤花脸的大嗓门说“我叫马海伟!”但因口音重的缘故,听起来总像是“我叫马海味”,于是得了个“马海味”的外号。

马海伟参与到今天这个事件中,纯属偶然。

他在一家商报找了份记者的工作,得到消费者举报,说渔阳县县郊有个工厂在生产一种伪劣的滴眼液,但在做这个选题的过程中,发现有严重的地方保护主义使渔阳县的工商局处处给采访作梗。这小子牛脾气犯了,索性换了个假的名字和身份来到这里,利用朋友的关系,承包了那工厂旁边的一个药械营销站,表面是做生意,其实是暗访搜集证据,并在这栋楼里租了套房子,一住就是一个多月。这天正觉得资料收集齐备,可以撒了,突然有人找上门来——而且就是多年前曾经一起办过案的北京市刑侦二处林凤冲副处长。

“老马,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帮忙。”林凤冲指了指对门低声说,“这是个‘面站’,最近可能有大生意要来。”

“面站”是黑话,意思是这是个贩毒集团的窝点和毒品中转站,毒品类型以海洛因为主。

马海伟一听,径直说:“成,你说咋弄。”

“我们的侦查员在外围已经观察好几天了,发现这里伪装成一个女员工宿舍,而且,我们发现你和那几个女孩有见面点头的交情。接下来,我们希望你看她们的目光能够稍微色一点儿。”林凤冲说。

“这个嘛……我可是个正派人。”马海伟说。

“扯吧你就,当初也不知道谁跟我骑着自行车下班,一路上统计中国女性的‘平胸率’。”林凤冲说。

马海伟嘿嘿笑了。

林凤冲告诉他,实施这个计划的目的,是要在贩毒集团进行交易的时候,突然冲进去人赃并获:“这里的头目叫东哥,毒品交易主要由他来实施,另外住的四个女孩,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没有展开详细调查,所以不知道她们涉水有多深,也许她们只是东哥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受雇于他,却并不知道他做的到底是什么买卖;但也有可能她们受利益的驱使,已经成为贩毒集团的成员。如果在交易的时候,我们的破门器在15秒内撞不开防盗门,那个东哥留在门口牵制我们的时候,她们完全有可能把海洛因‘掀了’,这样一来,物证不足,大案变成了小案,犯罪分子也得不到应有的惩处。”

在贩毒集团的交易模式中,有一条重要的原则是“人货分离”,毒贩的行动线路与毒品的运输线路分开走。由于对毒品贩子的量刑主要是根据毒品的数量和重量,因此,只要货不在身上,被警察抓了也不能怎么样。但问题在于,不管人与货分离得多远、多久,在实施交易时必然要“人货合一”,而这个时间就是警方实施抓捕的最佳时机。为防万一,毒贩们准备了各种各样“掀了”的方法——这个词的意思就是在交易的时间和地点,如果遇到突发情况,用最短的时间把带在身上的毒品消匿干净。比如选择在火车上交易,见势不妙就往车窗外面撒;还有租住一间临河的酒店客房,把毒品放在包裹里,用一根细绳吊在窗外,打一种叫“即时解”的绳结,警方冲进来的一刻切断绳索,锡纸包在下落时会自动散开,把毒品倾撒干净;还有更极端的,把毒品放进可以速燃的特制混纺腰带里,外面涂上一层白磷,在皮带扣的位置放置一个砂纸扣儿,只要发现情况不对,在砂纸扣儿上一摩擦,瞬间就会点燃“缠腰火”,把毒品烧个精光——严重烧伤也比挨枪子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