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指控(第14/22页)

帕丁顿想了想说:“没见过。我记得他总是在欧洲某处。”

“迈尔斯叔叔和我父亲年龄只差一岁,迈尔斯叔叔一八七三年四月出生,而我父亲是次年三月。稍后你们就知道我为何要强调这一细节。我父亲成婚很早,二十一岁就结婚了,迈尔斯叔叔则从未成家。我是一八九六年出生的,爱迪丝是一八九八年,而奥戈登则是一九0四年。家族财富主要来自土地——德斯帕德家的祖先在费城搞到了一大片土地,在本地也一样。迈尔斯叔叔继承了绝大部分财产,不过我父亲从未为此忧心,他是那种活跃,闲不下来的类型,律师生涯非常成功。我父母都在六年前去世,死于肺炎。父亲得了肺炎后,母亲坚持亲自照顾他,这才被传染了。”

“我记得他们。”帕丁顿插嘴道,他用手遮着眼睛,看来这个回忆并不让他愉快。

“而且,我告诉你们这个,”马克大声道,“是为了让你们了解事件的大背景。没有家族恩怨,没有骨肉反目,没有噱头悲剧。没错,迈尔斯叔叔是个老浪子,不过他的酗酒行为或对女人大献殷勤都是那种老式做派,如今看来反而显得高雅温文。我能够断言,他在世上没有一个敌人。事实上,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海外,在本地都没几个熟人。如果有人对他下毒,动机肯定是享受看着他人死亡的乐趣……当然,要么就是冲着他的钱去的。”

马克看看两人。

“如果是冲着钱去的,那你可以说我们所有人都有嫌疑,尤其是我。我们兄妹几个都继承了大笔遗产。我们都知道自己在迈尔斯叔叔死后将会继承这些财产。正如我刚刚说过的,迈尔斯叔叔和我父亲年龄接近,像双胞胎似的长大,彼此是好朋友。迈尔斯叔叔从未打算成家,既然我父亲已经养育了后代,他乐得清闲。在其他事情上他们也没有红过脸。先生们,在这种家庭氛围下,有人对他下了砒霜。”

“我有两个问题,”帕丁顿突然插嘴道,不过这次他好歹松弛了一点,“首先,你有何证据证明他被人下了砒霜?其次,你隐约提及你叔叔在临终前不久开始行为怪异——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诸如此类的。他这种行为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马克再次犹豫起来,打开手掌,又握了起来。

“我就怕出现这种情况,”他说,“怕给你们造成错误印象。你们别误会,我并不是说他变得有多奇怪,也不是说他疯了,或者说让家里气氛怪异什么的。他一直为自己的守旧做派自豪。我得说,他只是和过去相比稍显不同。我们第一次注意到他略有改变是在六年前,他从巴黎回来,奔我父母的丧。他不再是过去那个和气友善的叔叔了,也不是说他抑郁消沉之类的,但有时候会显得心不在焉,或者迷惑不解,好像脑子里有什么挥之不去的念头。当时他也还没把自己封闭起来。那要到……嗯,”马克想了想,“顺便问一句,特德,你在这栋房子住了多久?”

“大致有两年了。”

马克点点头,似乎为这一巧合感到好笑:“怎么说呢,迈尔斯叔叔就是从你们搬到本地几个月后,开始封闭自己的。他也不是完全禁锢自己,只是在房间里吃午晚两餐,从下午开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你们应该知道他的作息规律。早餐到楼下来吃,如果天气好的话就在院子里逛逛,抽根烟。有时候他也在画廊里晃晃。他只不过有点——迷惑,正如你说过的,如堕迷雾。中午他就回房,整天不再出来。”

帕丁顿皱眉道:“不过,他一直待在房间里干什么啊?看书?学习?”

“不,我想不是。他不太喜欢读书。有小道消息说他整天坐在藤椅上看着窗外。另有流言说他花了很多时间换衣服玩,显然是没别的事可做了。他的衣橱挺壮观的,而且他也一直为自己的外表、为自己的体形自豪。

“六周前,他出现了突发症状——呕吐、腹部绞痛等,但他不肯让医生诊治。他说:‘废话!我又不是没得过这些毛病。来点芥子泥和一杯香槟就行了。’后来,他剧烈发作了一次,我们只好匆匆请来贝克医生。贝克摇摇头说——胃炎,就是胃炎。太糟了。我们请了位护士回来照顾他。不管他之前的症状是不是纯由胃部毛病引起的,反正从那时起他开始慢慢好转。到四月的第一周,他的状况好了很多,大家都不再担心。然后,就到了四月十二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