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女士的轿车(第4/5页)
H.M.笨拙地挪进凉亭,喘着粗气。
“嘿,杰姆,”他说,“杰姆,我有一大堆话要说,但愿时间足够。这位是波拉德警佐,你知道他是什么来路,我是被副局长拽进来的。杰姆,恐怕我们来此的目的是谈正经事。”
德温特的神色毫无变化。他彬彬有礼地向波拉德问好,将两把椅子推到桌旁,请二人落座后,自己却还站着。
“喂,我可没打算给你下什么圈套,或者遮遮掩掩耍什么花招,然后跳出来喝倒彩之类的。”H.M.接着说道,“你是个律师,具体的分寸你心里有数。如果你想回避问题,我们今晚一整夜就都赖在这儿了。不过我准备先把事实摆在你面前,然后问你几个问题,鲍勃会把答案记录下来。你认识一个名叫万斯·基廷的家伙,对吗?”
德温特微微眯起眼:“对。”
“杰姆,今天下午他在一间门窗都有警察监视的房间里被谋杀了。有人在背后近距离对他开了两枪,然后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逃之夭夭。关键在于,基廷遇害的那座房子是贝维克公寓四号—你曾经在那里住过。而且桌上又摆着十个茶杯。”
德温特把烟灰从雪茄上抖掉,小心地将雪茄搁在烟灰缸边上,盯着地面看了一阵,十指紧扣。
“令人震惊的消息,梅利维尔,”他说,“真是非常可怕的消息,”他抬起头,“但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对,令人震惊。但这在你意料之外吗?”
“是的,毫无疑问。这已经是非常温和的形容了。全世界那么多人,偏偏是基廷!唉,本来昨晚我还能见到那个可怜人。还有,坦白说,这比潘德拉贡花园那件案子更令人惊骇。”
“嗯哼,就从这里说起好了,”H.M.顺水推舟地安抚道,“每次你前脚搬出一座房子,后脚就有人命丧其中,我就不盘问是什么东西在追随你们了。来看实际问题。我要问的是,你为什么心急火燎地到处搬家,仿佛身后有法警穷追不舍。你是个诚实稳重的公民,你的身份要求你必须如此。但在两年多一点的时间里,你先后在潘德拉贡花园十八号、贝维克公寓四号、沃南街三十三号住过,现在我听说你下周又要搬家。为什么?”
很难说德温特是不是微笑了,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嘲弄的波纹,但神色依旧如常。
“恐怕是因为我妻子,”他说,“我的妻子对周围的气氛非常敏感。”
“噢,得了吧,孩子!开什么玩笑。你的意思是,每次她厌烦了一座房子,就坚持要搬家?而且你也同意?”
“是的。我的妻子非常有说服力。你可别误会,”他冷冷地补充道,“我指的是表达能力。语言表达能力对任何渴望生活安宁的男人都是可怕的武器,但我相信,有这种发现的男人,我不是第一个。”
“就这一个原因?”
“这是唯一的原因。”
“既然如此,”H.M.疲倦地注视着在台灯四周盘旋的飞蛾,“你最好听我把话说完。”他原原本本地把案情告诉德温特,对方的冷静终于开始瓦解。最后,律师长身而起,阴郁地在凉亭中来回踱步。德温特不时挠挠脑后稀疏的白发,显示出内心的紧张。“你也明白我们的选择很少,”H.M.总结道,“排除了外人插手的可能性(我想你也能作出这种判断),我们百分之百肯定的是,凶器就是那支枪,而枪杀基廷的就是昨晚在这里参加杀人游戏的六人之一。加上你妻子的烟盒压在尸体底下这一事实—”
“这种推论不合逻辑,”德温特怀疑地说,“虽然我承认证据十分有力。至于我太太,我可以向你保证,那种推论纯属异想天开。至少我的看法如此。就算烟盒上有她的指纹,也说明不了什么。万斯·基廷这个年轻人有随便乱拿东西的习惯。你自己也说了,他还戴着他堂兄的帽子。如果他的口袋里装满我的雪茄,或是他的酒窖里出现六瓶我的波尔图葡萄酒也没什么可吃惊的。我想不通的是这个案件里恶作剧一般的因素—那些茶杯卷土重来!你说得对,仿佛真的有东西对我如影随形。”
“嗯,的确很像,不是吗?我们还是谈谈基廷吧。我听说你是他的律师,所以你对他相当了解喽?”
德温特沉思着:“这么说吧,我对他的法律事务与财政利益十分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