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饶恕(第5/14页)

想到这,张超心里划过一丝悲伤。无论如何,他们一起共度了三年的时光,如果不是那次事故,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多半是快乐的。

张超轻叹了口气,继续思索当时莫少成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他能够记起的唯一细节,就是——那时莫少成手里没有拿着那瓶水。除此之外,再也记不起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张超环视着整个自习室,突然,他回过头,看向高高挂在后墙角处的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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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终于从一大堆新闻报道里翻出了那场事故的新闻时,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兴奋,而是无比的沉重。我们撞死了一个救子心切的父亲,这种事情无论是放在世界上哪个地方,都是不可饶恕的。我几乎立刻想到,来找我们寻仇的人肯定就是这位父亲的儿子了,可惜新闻里没有关于他的详细信息。

是找到他,还是自己远远地躲开?其实,我很久以前也曾想过。我曾经以为,只要当那次事故没发生过就行了。可是随之而来的是整日的惶恐不安,每晚的噩梦连连,对自己良心的谴责从来没有停止过,但又不敢去自首。矛盾的内心让我备感纠结。

现在,报应既然已经来了,我也只能坦然面对了——找到他,向他认罪。在认真查阅了那篇新闻报道后,我得知那是一个叫做松柏的地方报社。犹豫了很久,我终于拨通了报社的电话。

张超躲在洗手间里,抬手看了下手表,已经二十二点四十三分了,估计教学楼里已经没人了。于是他偷偷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四周一片黑暗。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确定已经没有其他人在教学楼里以后,才打开手电筒,大步朝保安室走去。

张超很了解莫少成的一个习惯,就是上自习前都会买一瓶矿泉水带到教室;而莫少成又很少会在去自习室的途中逗留,张超很难想象凶手会在这段时间内在他的水中下毒,下毒的时机只能在自习室里才对。他也曾经向知情人打听了当时的大致情况,得到的结果都是自习室里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但是张超始终认为,凶手当时一定在自习室里,用了常人不易察觉的手段下了毒。

这时,张超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种情形:凶手披着隐身衣,大摇大摆地走进自习室,在莫少成的矿泉水里灌下了毒药……张超晃了晃脑袋,驱散了这种荒唐的想法。继而他又想到,警察应该早就看过录像了,但也没见他们公布过什么。越是这样,张超越是觉得不舒服。

不能让警方先找到他,张超在心里默念。

不久,张超便在电脑里找到了当天的监控录像,接着便点击了播放键。夜深人静,张超却感到一丝兴奋,就像是快要发掘到什么秘密一样。张超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生怕错过哪怕一个细节。

不久,莫少成的身影便出现在镜头里,就像同学说的那样,莫少成把带来的水放在了左手边上,开始看起书来,这期间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张超注视着自习室里其他同学的动静,直到莫少成起身出了教室,都没有任何人离开过座位。接下来,莫少成就遇到我了——他想。

张超继续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接下来自习室内发生的事情。然而,随着录像的播放,慢慢地,张超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变化,从一开始的专注,逐渐转为好奇,接着是疑惑……不知所措……震惊……恐惧!

此时此刻,张超的嘴巴已经张到了极限,他死死地盯住屏幕。

张超有理由相信,他已经找到了那个可怕的凶手。

崔波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了行李包,而后重重地盖上了行李箱。他舒了口气,倚靠在床上发起呆来。放眼望去,这个房间已经陪他度过两年时光,而今晚,他就要踏上回家的火车了,再次回到这个房间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崔波不由得一阵伤感。在他看来,家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停靠的安全港湾。

崔波闭上眼睛,细细地品味着这么多年的过往,其中的酸楚只有他自己了解。没有人天生就是坏人,做好人还是坏人本是可以选择的,只怪自己没有选择的勇气。他切实地领悟到,人一生可以做很多件好事,但绝对不要去做一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