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柩之城(第5/23页)

到处转悠的妻子不知什么时候又走了过来,她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求饶的男生,对小余说:“你一个大姑娘家的,就别见人就脱人衣服啦,赶紧问问他们那具尸体的事情吧。”

“你放开我,我说,那个被你们带回来的僵尸是我们秃鹰社这次来的团员,他叫吕侃,侃侃而谈的侃。”那个被小余按在地上差点撅折胳膊的男生喊道。

小余把他最外层的那件防寒服剥下来扔给旁边的女生,然后顺手揪起他来说:“你好好交代自己的情况。最后一次见到吕侃是什么时候?”

那个男生心有余悸地坐起来,拍着身上的土说:“我叫孟宪祜,是秃鹰社的副社长,我们这次来了三个人,有一个是死去的吕侃,还有那边穿蓝袄的漂亮女生,她叫荀曼。昨晚睡觉前我们还在一起,睡觉时各自睡一个帐篷,所以根本不知道吕侃已经出事儿了。”

“就是说昨晚你们还见到吕侃了?”小余接着问。

“是啊,早上起来他就不见了。我们还以为他出去瞎逛了呢。”孟宪祜裹紧棉服,哆哆嗦嗦地说。

小余还想继续问,这时只见繁娑带着一中一俄两个男人走过来,气喘吁吁地对我们说:“浦总真的不见了!这是她的助理陈铮和翻译乌特金,他们说今天早上起床以后就没见过浦总。他们在附近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

“他们两个昨晚是不是一起失踪的呢?”我的心沉重起来。

“你是说——浦总真的遭遇不测了?”繁娑急得差点喊起来。

“还说不好,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咱们分头行动,一拨人在这儿继续询问,一拨人去搜找浦莹——总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我叹了口气说。

“那个……”刚才言谈干净利落的那个女孩像课堂提问似的举着一只手说,“我昨晚上通宵失眠没有睡觉,我的帐篷正好看见这里唯一的楼道口,但是我只看到那里下去过一个人……”

“男人还是女人?”我和繁娑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没看清正脸,但应该是个男人。”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看样子没有说谎。

“那你叫什么?你来这里做什么的?”小余职业性地问。

“我叫郑姗姗,这是我的同伴孙娉。”那个女生说,“我俩也是来这里旅游的,但我们不是秃鹰社的人。”

妻子一直在倾听,她似乎想到什么,忽然对郑姗姗问道:“你确定晚上没有其他人从楼道进出过?”

“绝对没有。”郑姗姗斩钉截铁地说。

“那会不会从窗户跳下去呢?楼下雪这么厚,这里又是二楼,跳下去肯定没事儿。”妻子提醒道。

“你说得对!”小余三步并作两步往窗前疾跑过去。

“我想不用在这点上折腾了。”繁娑摇摇头说,“我和陈铮、乌特金刚围着这楼转了一圈回来,除了门口,前后左右的雪地上根本就没有人踩踏和行走的足迹。”

2

穆哈告诉我“驯鹿营地”以前是“古拉格”的子弟学校。“古拉格”是苏联劳改集中营的简称。在苏联时期,许多政治犯、思想犯乃至得罪权贵的人,都被遣送到荒无人烟的西伯利亚,从事采矿、采木等劳改工作。随着他们人数逐渐增多,集中营变成了城镇,配套的基础设施也建立起来。这所学校之所以被探险者称为“驯鹿营地”,是因为在探险者宿营的那栋楼的侧面墙上用漆喷涂了一只巨大的驯鹿。

驯鹿学校依偎在北山的山坡下,一共有五栋建筑——在山坡上面有一座发电房,发电房前面两侧并排着教学楼和实验楼,这两个楼前面依次对着办公楼和教师宿舍楼。教师宿舍楼就是探险队伍开发出来的宿营地。学校最南边是操场和娱乐场地,现在操场上已经长满了野草,娱乐场地上的设施也已经破烂不堪,唯有一架滑坡很缓很长的奇怪滑梯矗立在那里。晴朗的夜晚,坐在滑梯上观测星空,是来卡德昌的探险团们在博客中宣扬的最佳体验。

繁娑说得对,我们几个人在整个驯鹿学校里逡巡,除了从学校西南角的大门经操场通向宿营楼的那条路上出现了我们频繁踩踏的痕迹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现人类的足迹。浦莹似乎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或许她惨遭杀害后被弃诸荒野或某个矿坑也未可知——单凭我们这几个人和装备,在广袤的西伯利亚雪原上去搜寻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