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模仿犯(第20/20页)

段义立刻用手抱住头,那副无比脆弱的样子,一如冯阳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

“我看了柳文娟的血型记录,和你一样,是0型;而婉婷和何彩玲都是A型——婉婷的生母,我猜就是何彩玲。”

高德在一旁也惊呆了。

“段义,请你告诉我真相,逃避问题对生者不公,对死者不敬。”

半晌,段义缓缓地说:“没错,何彩玲才是婉婷的亲生母亲……当年我和彩玲互相爱慕,她知道我有妻室,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而我在某次酒后一时冲动,与她发生了关系……可文娟那个可怕的女人知道后,非但没有怪我,反而逼我稳住彩玲,让彩玲将孩子生下来……后来我才明白,文娟自己没有生育能力,她将彩玲当成了生育机器……彩玲生下婉婷后,文娟马上将婉婷据为己有,这时候才逼我抛弃彩玲,要把她赶出这个城市……可怜彩玲那时候只身一人到这里打工,我是她唯一的依靠……我恳求文娟放过彩玲,并表示甘愿为文娟做牛做马,文娟最后也答应了……日子就这样在不好不坏中一天一天地过去……直到……直到有一天,文娟接到医院的化验单……癌症晚期……”

“她得不到的,也不允许别人得到,是吧?”冯阳翻开笔记本,“我拜访过当年在你家附近卖糕点的一个售货员,她告诉我,文娟曾因与另一位客人争抢店里最后两个老公饼未遂,竟然朝客人买到的老公饼上吐口水……那时候我就在想,她属于毁灭主义的女人——不得之,则毁之。”

段义点点头。“确实,自从获知没有几年寿命以后,她对我可谓变本加厉,对彩玲也百般凌辱,对婉婷则不闻不问、极端冷漠……这些还不算,她又提出了最苛刻的要求——到婉婷十八岁生日时才能公布她的亲生母亲是谁,而她会将真相写在一张纸上,密封后由我在婉婷十八岁那年交给女儿……可我万万没想到,她非但未写明真相,反而声称自己有朝一日的死,将是何彩玲所害……这封信激起了婉婷的内疚,她以为,原本为保护父亲而设置的‘自杀密室’,竟成为彩玲‘谋杀’的挡箭牌……”

“信只是导火索,”冯阳拍拍段义的肩膀,“你才是真正的根源。天性懦弱的你,在文娟死后竟还是没有给婉婷生母一个正确的名分……虽然你娶她为妻,但她必须忍受女儿投给‘继母’的那种异样目光,简直生不如死……她为了你的沉默,屈从了十年,可你给了她什么?”

段义已经无法再说出任何的话,嘴里含含糊糊的发出类似哀号的声音。

冯阳挥挥手,示意高德和自己一起离开。

“让他安静一会儿吧。”

冯阳和高德走到警察局的天台上,享受着黄昏的美景。

“冯警官,我甘拜下风。你是怎么找到突破口,解开这次的事件的?”

“高德,别说什么‘甘拜下风’,我们是一个团队中的战友,不是互相竞争的敌人……说起突破口,其实最早的突破口是我看到何彩玲生前的一份档案,记录着她年少时期曾遭遇一场严重的车祸……我就在想,何彩玲和段婉婷可能是不同的,她没有驾照,那是因为她不敢开车……然后我便开始建立另一套假设。”

“对了,冯警官,你刚才针对段义逃避行为的论证让我对‘南禺绞刑官’的嫌疑人有了重新的认识。段义布下的机关是为了逃避,那么‘南禺绞刑官’将受害者吊起是为了什么呢?我在想,是为了炫耀。而炫耀的人,却往往又是自卑的人……另外,为何‘南禺绞刑官’每次作案都选择在清晨,我也有了新的想法——因为能赶上在中午时段的《新闻第一线》这个节目。那个节目我查了一下,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观众是中老年人……”

“高德,你真行,结合这两点——向中老年人炫耀而同时又深深自卑的人,或许就是二号嫌疑人。”

“还不能完全肯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次我会比你更快地找到凶手。”

“高德,刚说你……”

这时候,下午六点半的光线恰到好处,他们俩就像落在一片夕阳中央。

【注释】

[1]大赛入围作品。作者别问,其作品风格多变,创意繁多,是位非常特别的创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