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2页)

他把蓝色信纸放回到信封里,走到楼下的卫生间,把信纸和信封都撕得粉碎,然后把碎片扔到马桶里冲走。

当米切纳在楼顶的地板上穿行的时候,凯特丽娜正在仔细地聆听。她的视线随着声音而移动,从天花板上到楼下的大厅。

她从兹拉特一直跟踪他到布加勒斯特,她决定更重要的是知道他现在住在什么地方,而不是试图了解他和天宝神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当他绕道中心的繁华区,而径直走向城市里一个较小的旅馆时,她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他也躲开了城市中心附近的教皇使节办公室,这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因为瓦兰德里的表现已经相当明显了,这不是一次官方访问。

她开车从城市的闹市区走过,一个接着一个街区的黄砖公寓,就像奥威尔小说中所描述的受严格统治而失去人性的社会,是那样地单调和乏味。所有这些都源于齐奥赛斯库的政策,为了给宏大的发展腾出空间,他用推土机铲平了这个城市的历史痕迹。不知为什么,恢弘的气派应该传达某种辉煌的意图,但如果这些建筑不现实、造价高、不需要,也就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

她是在齐奥赛斯库遭到行刑队射击后六个月离开罗马尼亚的,因为这是罗马尼亚历史上的第一次选举,她迟迟没有离开也就是这个原因。当只有前共产主义者胜利的消息传来时,她意识到在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她也意识到她先前的预测是多么地正确无误。悲伤的气氛仍然笼罩着罗马尼亚,她在兹拉特已经感觉到了,在布加勒斯特的街道上也感觉到了。就像葬礼之后的守灵。她可以对这一切有恻隐之心,但是她自己的生活又是怎样的呢?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几乎什么都没做。她的父亲曾经鼓励她留下来,为刚刚建立的、所谓自由的罗马尼亚新闻界工作,但是她早已厌倦了战乱。叛乱的激情同战后的宁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是让其他人来完成灌注坚硬的混凝土的最后一道工序吧,她宁愿做那些搅动砂砾、沙子和灰泥的活。于是她离开了,在欧洲开始了漫游,遇到了科林·米切纳,又失去了他,然后她辗转到了美国,同汤姆·凯利达成了联盟。

现在她又回来了。

而她曾经爱过的那个人就在她的楼上,走来走去。

她如何才能知道他正在做些什么呢?瓦兰德里是怎么说的了?我建议你运用汤姆·凯利非常欣赏的那些迷人的魅力,到那时,你的使命肯定能够圆满地完成。

卑鄙的小人。

但是也许红衣主教的话有些道理,最直接的办法似乎就是最好的办法,她完全了解米切纳身上的弱点,想到要利用他的这种性格,不免让她有些恨自己了。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选择了。

她站起来,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