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4/5页)
菲尔兹转过身看着朗费罗,十分惊愕。
“我们发过誓要保护但丁,就在这个房间里。”洛威尔看着脸色铁青的出版商,平静地说道。
“我们得弄清楚,首先要保护自己和我们的城市,否则就没有人能够保护但丁了!”菲尔兹说道。
“可现在,保护我们自己和保护但丁完全是一回事,亲爱的菲尔兹,”霍姆斯不咸不淡地说,内心里却有些飘飘然起来,“完全是一回事。如果把我们的推测公诸于众,受到谴责的就不仅仅是我们,还有天主教会、移民……”
菲尔兹转念一想,觉得三位诗人的意见是正确的。他们要是透露给警察,就算他们的名誉不会因此而毁于一旦,那也会岌岌可危。“老天保佑。那会毁了我们的。”
“他们大概快到了。”朗费罗说道,“大家还记得这个吗?”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条。“我想我们总会参透的。”
朗费罗用手掌抚平雷警官留下的纸条。四位学者一齐低头琢磨纸条上潦草的文字。壁炉里火光闪烁,照在他们写满惊讶的脸上,把他们的脸映得通红。
纸条上写着的字母躺在朗费罗蓬松如狮鬃般的胡须的阴影里,仿佛在回望他们。“是一句诗,三韵句中间的一句。”洛威尔低声说,“对呀!我们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这句诗是刻在地狱之门上的铭文,雷警官记录的正是其中的一个小片段!”
洛威尔闭上眼睛,开始翻译这一诗句:
在我之前,没有创造的东西,
只有永恒的事物;而我永存:
你们走进这里的,把一切希望捐弃吧。
那个跳窗者在警察局也看到了这种征兆。他看到了骑墙派这个字眼。他们在空中无望地拍打着,然后开始拍打他们自己的身体。黄蜂和苍蝇痛刺着他们白生生的、赤裸裸的身体。圆滚滚的蛆自他们溃烂的牙缝里爬出来,成堆地聚在一起,吸干了他们掺和着咸涩泪水的血。这群幽灵跟着一面白旗往前跑,旗子象征着他们的无尽的道路。跳窗者感到自己身上也爬满了苍蝇,于是上下拍打着那被叮螫的部位,他不得不奔逃……至少要试一试。
“老天在上,”霍姆斯喘息着,紧紧抓着朗费罗的袖子,“对了,给塔尔波特牧师验尸时,那位混血儿警官也在场。而且,希利法官死后,他拿着这张纸条来找过我们!他肯定察觉出了什么!”
朗费罗摇了摇头,说道:“记着,洛威尔是学院的史密斯讲座教授????。这位警官想要弄明白这些他不认识的文字,当时我们也看不懂,译不出来。我们但丁俱乐部开会的那个晚上,几个学生指点他去埃尔伍德,到了埃尔伍德,梅布尔又告诉他上这儿来。说他看出来了这两起谋杀带有但丁风格,说他晓得我们在翻译《神曲》,是没有道理的。”
“我们当时怎么没有一眼就窥破?”霍姆斯问道,“格林说过字条上写的可能是意大利语,可我们当作了耳边风。”
“谢天谢地,”菲尔兹大声喊道,“不然,那个警察当场就会给我们找茬!”
霍姆斯重又惊慌起来,接口道:“可是,刻在地狱之门上的铭文,是谁念给警官听的呢?不可能纯粹是时间上的巧合。肯定与谋杀案有关!”
“我想你说的没错。”朗费罗点点头,平静地说道。
“是谁念的这句诗?”霍姆斯追问道,把字条放在手里翻过来又覆过去,“那段铭文, 通往地狱的大门——出现在第三歌,也就是描写但丁和维吉尔穿行骑墙派中的那一歌!希利法官谋杀案的原型!”
克雷吉府前的甬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朗费罗过去打开门,园丁的儿子冲了进来,冻得门牙直打颤。朗费罗往外一瞧,只见雷警官站在门前台阶上,正看着他。
“是他让我带他来的,朗费罗先生。”卡尔看到朗费罗很是诧异,便哑着嗓子作了个交代,然后抬头看了看雷警官,朝他做了一个愁眉苦脸的鬼脸。
雷警官说:“我正在坎布里奇警察局处理事情,然后这位伙计来了,说你们这里有点儿麻烦。当地一位警官正在外面检查。”
雷警官几乎感觉得到书房里有人,但他一说话,立即就鸦雀无声了。
“要进来吗,雷警官?”朗费罗不知道说什么好,便礼节性地问道。他解释了一番他受惊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