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外的照片(第6/8页)

他短短的头发可能已经蓬乱地搭在额前,乱蓬蓬的浅黄色头发会显出一丝淡淡的红色,现在,他的头发完全变成红色了吗?

跟其他三岁的小孩不一样,马修一直都是一个友善的孩子,他性格开朗,不拒绝陌生人,不像其他小孩那样害羞,他爸爸就很外向,妈妈也是,桑想。

我怎么啦?

父母去世后好几个月里我都懵懵懂懂的,现在他们说那天是我将马修从他的婴儿车内将他掳走的。

“是这样的吗?”她在心里大声问自己。

她被自己的问题吓到,那样的恶行光是说说也够让人害怕的,她强迫自己按这个逻辑又问了一个问题:“但是如果是我掳走的他,我对他做了什么?”

她没有答案。

我绝不会伤害他,她跟自己说:我从来不曾动他一根手指。即使当他表现不好我跟他说“够了”的时候,我的心也会慢慢软下来,他坐在那张小小的椅子上,看上去那么可怜。

特德是对的吗?我是不是太过自怨自艾,想博取同情?他是不是说我就是那种伤害自己的孩子来博得别人的同情和安慰的母亲呢?

她曾经想过自己不只是麻木,不只是在逃离这种痛楚,那天在罗马机场,获悉父母噩耗仅仅几分钟后,她给特德打电话,当时已经感觉不到自己下面的腿了,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没办法向自己身边的人求助,他们将她放在担架上,抬上救护车匆匆送到医院,她能听到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但她无法睁开眼睛,张嘴说话,或是抬起自己的手,她像是在一个密封的房间里,无法苏醒过来告诉他们:她仍然清醒着。

桑知道这样的情况再度降临,她向后靠在柔软的扶手椅上,闭上了眼睛。

她低声呼喊着他的名字:“马修……马修……马修。”一种可怜的空虚感包围着她。


格洛瑞跟那个老神甫透露了多少?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一天一夜,他就快顶不住了,现在到了紧要关头,这两年来,他计划的一切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她却冲进忏悔室。

他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所以他知道神甫是不会把格洛瑞所说的话透露出来的,但是他不确定格洛瑞是否是一名天主教徒,如果她不是的话,她就会在跟神甫交谈时将真话讲出来,也许老神甫会觉得说出这样的秘密也没事:有一个跟桑长得很像的人一直在扮演她。

如果发生这样的事,警方就会顺藤摸瓜,那么很快一切都会玩完……

老神甫,西31街附近周围的社区没什么特别之处,他想,最近,本市不是到处都有人中流弹伤亡的事故吗,增加一个又何妨?

他必须亲自搞定这事,他不能多容许一个有可能知道他和马修·卡朋特失踪案有关的人活着,最好的办法是回到教堂,想办法弄清楚那个神甫什么时候听人忏悔,一定有时间表的。

但这个可能需要时间,他想,也许我可以打个电话,问奥布莱恩神甫计划什么时候再听人忏悔,无论谁接电话,都会认为这样的举动是正常的,因为总有一些人希望每次去到那里都是向同一个人倾诉,还有,我不能再这里坐以待毙,等他去报警。

就这么决定了,他打了电话,然后获悉奥布莱恩神甫在接下来两个星期的星期一到星期五下午4点到6点听人忏悔。

该是我去忏悔的时候了,他想。

在他买通格洛瑞让她照顾小孩之前,他就知道她是一个化妆高手,她告诉他,有时候她会将自己和朋友化装成名人,能骗过所有人。她说她们有时候会扮成名人,假装低调地到偏僻的场所吃饭,被“认出”后大方地给人签名,当她们的照片被《邮报》的八卦专栏报道出来时,都笑疯了。

“说来你都不信,从没人识破过。”她咯咯笑着说。

当我们在城里见面的时候我总会戴着她给我的假发,他想,戴上假发、墨镜,穿着雨衣,就连我最好的朋友也不认识我。

他大笑,小时候他很喜欢玩演戏的游戏,最喜欢扮演《大教堂谋杀案》里面的托马斯·A贝克特一角。


在四季酒店外面跟记者说完那番话后,特德·卡朋特在去市中心的路上打开自己的iphone,发现照片中从婴儿车里带走马修的人看起来肯定是桑,他十分震惊,将车停在他位于曼哈顿下城肉类加工区新装修的复式公寓旁。他在那里思考到底要不要去罗拉餐厅见梅丽莎:现在有照片显示是我前妻偷走了孩子,我去那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