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断凌碎雾第二十二节 高低错(第3/5页)



“这是可以看出来的,还有看不出来的,比如从这里可以看到的那些山峦,因为层层叠叠,起伏连绵的林海遮掩,看不到山体的山脚处的态势,如果没有那些林海的遮掩,相信那些山体有同样的风化侵蚀方向,统一向着某个方向变形。这些现象集中到一起,就会让人的视觉造成错位,把下坡当成上坡,等到了以为的坡顶,其实是一个急落的坡度转折。而一路无意识中下坡当上坡,脚步的力量已经积聚了一个暗藏的巨大冲劲,而坡度转折处步法的改变,与实际地势并不相符的,这就让坎面中的人如同失足落空,强行地将自己摔出急落的陡峭山坡。”

鲁一弃扫视了一下大家很专注的脸继续说道:“其实鲁家技艺中也有如此相近的技巧,比如‘铺石’一技中,地砖一边窄二分,铺设时每砖平移半指,这样铺出的地面在光线的折射下或者眼神移动着看,就成了一堵立着的砖墙。这是平面与立体的错觉。还有‘固梁”一技中,横梁依次左三分,右三分地斜开,椽木每档上下端依次交错斜开一分,这样的屋面铺上瓦面后,就会给人波动起伏的感觉,这是动与静的错觉。这趟幸亏夏叔,他是靠脚步感觉分出上下坡的不同,要不然我们都要栽在这自家护宝的坎面上了。其实我们的脚步上也多少感觉出不对,只是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都是行家,再听鲁一弃这样细致地讲解了一番,心中便如同明镜一样,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几种安全过坎的方法都在他们的心中酝酿而成。

(这样由于自然环境而造**们往上往下颠倒错觉的地势现在依然还有存在,沈阳附近的郊区,就有这样一座“怪坡”,引来好多人前去观光旅游。)

他们采用的下坡办法不大一样,独眼是想先自己攀绳下去,挖出脚窝在让大家下去。铁匠说,还是直接用绳子滑下去。倒是女人说了一个正宗过坎的办法,踩坎沿。

坎沿已经变成了坎墙,密密杂木长成的墙。但是在哈得兴和独眼的连砍带铲下,杂木林的边沿出现了一条一尺宽的窄道。他们就这样边砍铲杂木,边翻过那坡顶,下到坡下。

坡下果然像柴头叫喊的那样,有许多死人。大家刚才都觉得,就一些陈年尸骨,还值得柴头那样大呼小叫的,这柴头有些故弄玄虚,制造紧张气氛。但是下到坡下他们发现不是那么回事,眼前的情形甚至让女人回过头去干呕了好一阵。

坡是覆盖着冰面的冰坡,坡底是整块的冰层,坡底前的岩壁上是层叠的冰挂。下面是有好多尸骨,那些尸骨大都被封在冰面下面,只有少数几根支棱在冰面上,像是怪物的手指直指着灰蓝的天空。但让人不舒服的不是这些干枯的骨头,而是另外些新鲜的尸体。

那整块的冰层表面已经冻结成一片暗红色,那是由人血冻结而成。人血当然是那些新鲜尸体留下的,这些人死得不久,又有冰层和他们身体中的冰凌冷冻着,尸身的确很新鲜。是的,这些人尸体中有冰凌。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从坡顶摔到冰面时还有没有死,但让这些冰凌刺穿身体或者砸烂身体,是绝无丝毫生机的。

这里才是三道坡坎面的最后死扣,从坡顶摔出滑下,坡上的冰面让这滑下无绊无挡,只会越滑越快,直到最后撞在岩壁的冰挂上。大力的撞击会让冰挂上的巨大冰凌纷纷落下,尖锐的冰凌能刺穿人体,也能砸烂人体。

可以看出,这地方天暖时应该是个瀑布,下面是个深潭,由于现在天气寒冷都冻结成冰面和冰凌。这样即使是夏天来踏坎面,就算不会摔死在冰面上,要想绕过前面的石壁就必须游过瀑布下的深潭,要承受住瀑布的冲击和深潭的漩涡过到那边,也非一般高手能做到的。

新鲜的尸体鲁一弃他们见过,有“明子尖刀会”的那些黑衣杀手,也有“攻袭围”坎面的那些人扣。但这都只能从衣着和武器上辨认出,而他们的面貌形体已经破烂得无法辨别了。

都说练功的人难死,看得出,这些新鲜死尸也有几个没有一下死去,从他们临死时挣扎状态就可以知道他们死时的痛苦,手指处的冰面都被抓挠出深深的沟槽,而手指的指尖也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