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5页)
波儿跟着我往厨房走。但是,在路过通往天井的门时,它却从门上的猫洞钻了出去。我停下来,打开门往外看。雾已经散了。天井里的瓷砖地面滑溜溜的,下垂的灌木和花梗往下滴着水;除了一棵朱蕉棕榈外,所有的树木都光秃秃的。我甩掉拖鞋,换上胶靴。晚落的树叶踩在脚底下滑溜溜的。我穿过天井,来到那个人影站的地方。湿漉漉的瓷砖上并没有脚印。天井和高出地面的花坛四周是一圈装饰性的石子斜坡——上面不可能有脚印。但是任何人要从房子前面来到花园必须跨过长满草的分界线。
我啪嗒啪嗒地走到天井的尽头,检查草坪。这块草坪从石子路的边缘缓缓升起,然后沿着房子两侧缓缓倾斜下去,一直延伸到鹅卵石铺就的车道。草湿漉漉的,毫无疑问,草下面的泥土都被水浸透了,看上去滑溜溜的。我看到有几处被鞋子踩过,鞋子没能抓牢地面,在草地上打滑,草叶被踩倒在地上,草下面一些泥土也被抠了出来。很难分辨脚印是进来时还是离开时留下的,但有一点很清楚,地上的脚印笔直地指向我停车的方向,车子就停在车道上。
寒风中,我把身上的睡袍裹得更紧了。我开始爬一个矮坡,我的靴底有防滑凹槽,所以很容易就能找到落脚处。站在草坪的最高点,草坪受损的情况一目了然。我的“爵士”的旅客车窗已被砸烂,鹅卵石地面上还有一些玻璃碎片。我往车内一看,发现车座上撒满了碎玻璃。收音机和CD机完好无损,点火器也没有电线垂下来。仪表盘上的储物箱也没有被打开。在我看来,没有丢失任何东西,也没有其他地方被损毁。母亲的福特Ka型车就停放在离我们家的前门不远的拐角处,我检查后发现:车门是锁着的,车窗完好无损。我用客厅的电话向博因城堡警察局报案。值班警察跟我讲,年轻人醉酒狂欢,在城郊砸碎了好几辆汽车,我的车子很可能就是他们的另外一个目标。据他说,来我家的那个鬼一样的不速之客根本就是一个人,很可能穿着一件连帽衫,是大雾影响了我的视线。
母亲坐在餐桌旁,在自己的早餐旁边打开了一份报纸。“宝贝,你刚才在花园里干什么呢?”她问道,从眼镜的横梁上看着我,与此同时举着一只绿色的茶壶往我的茶杯里倒茶。看得出她头一天去过丝尼普斯美发店了,因为那里的美发师坚持给所有六十岁以上的女性烫小卷发。
“昨天晚上有人把我的车给砸了。”
她放下壶,紧紧揪着自己粉红色的短衫,短衫上罩着深蓝色的开襟羊毛衫,上面点缀着红色的小金属片。“上帝保佑,依兰。他们要找什么?”
“嗨,还不是老一套?我猜他们的目标是CD机、收音机。但他们什么也没拿走。霍拉图听见了动静,及时把我叫醒了。”
母亲脸上露出了微笑。“帕迪以前一再跟我讲我们的狗看家护院是好样的。”然后,她的表情又露出一丝忧虑。“你没去追赶他们吧?”
“没有,我只听见他们跑掉了。”我向她撒谎。“直到刚才我才注意到他们把我的车给砸了。”
“你报警了没有?”
“报了。他们说这附近昨晚上有好几辆车被砸了。到年底了,人们总会把礼物放在车上。”
“噢,谢天谢地,他们总算没把你值钱的东西拿走。现在,最好是忘掉它,吃点早点。我给你准备了可口的面包,还有从‘约尔’店买的意大利腊肠。”
母亲50年代高中毕业后曾去德国和奥地利呆过一年。尽管她德语讲不了几句,但是她的经历却使她养成了特殊的早餐习惯。我们在成长过程中也就自然而然地受到了影响,我们的早餐总是吃泡菜、德国香肠、奶酪和黑面包。尽管有一段时间,上述食品中的一些只能在都柏林的麦吉尔熟食店才能买到,通常是由父亲周末时前去购买。为了“款待”我们,父亲偶尔会买回家一些德国小香肠,跟鸡蛋一起炸着吃,或者放在土豆沙拉里面凉拌。餐桌上总少不了母亲亲手做的果酱,那是一种用丁香调味的海棠果酱。这是我现在最怀念的食物。但是,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在面包上抹了一些赫尔曼蛋黄酱,又在上面加了一片意大利腊肠,然后开始大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