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皇室的礼物(第8/12页)

中间没有出任何的岔子。每一件事都在拉菲兹的预料当中,每一件事都按照拉菲兹原先对我的担保在发展。在我们下面没有人,只有船上那两个男仆在甲板上放哨,驾驶台上也空无一人。一点二十五分,拉菲兹蠕动着双脚进入了床铺上方的通风口,他身上一丝不挂,嘴里叼着一个裹着棉花的小玻璃瓶,一边耳朵上夹着一把小小的螺丝刀。一点四十一分,他回来了,首先冒出来的是他的脑袋,嘴里仍旧叼着那个小瓶子,原来为了消灭瓶子碰撞声音的棉花,现在已经塞进了瓶子里,像一颗大大的黑色豆子。这其间,他把螺丝拧出来又拧回去。他打开凡·赫曼那边的通风口,找到东西后又把它重新关上,接着又来处理自己这边的通风口,速度是同样地快。对付凡·赫曼,只需要把湿透了的棉花放到他的胡子上,然后再放到他张开的嘴里就行了。这么着,拉菲兹在他身上来回爬了两次,他都没有哼一声。

战利品——这颗珍珠有榛子那么大个儿——就在眼前,颜色像女士们的指甲一样,是淡淡的粉色。这是侵略年代的一件战利品——一位英国君主送给南太平洋酋长的礼物。一切收拾停当之后,我们开始心满意足地观赏这个战利品。

我们给自己倒了头天晚上就准备好了用来庆功的苏打威士忌,为这个战利品干杯。这一时刻比我们最最雄心万丈的梦想还要伟大,还要辉煌。剩下要做的就是把这颗宝贝藏好——拉菲兹把真品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拿一颗假的放了回去——要能经受住最严格的盘查,并在那不勒斯带着它安然上岸;我上床睡觉的时候,拉菲兹做的就是这件事。如果是我自己,那天晚上肯定要在热那亚上岸。带着战利品迅速开溜。可是他不愿意,他说出了一打很充分的理由,让我走着瞧。

在我们再次起航之前,我感觉确实没有人发现或者怀疑我们,但我还是不放心。很难相信,一个人在睡梦中被人麻醉,第二天早上却会没有任何感觉、闻不到什么可疑的气味。不过,我们再次见到凡·赫曼的时候,他真的跟没事人一样,脑门上还是那顶德国帽子,胡子照旧涂得油光滑亮,翘得老高。十点钟,我们离开了热那亚。最后一名当地官员离开了我们的甲板,他身材瘦削、脸颊干净得发青。在船上滞留到最后的那个水果贩子被泼了一大桶水,也骂骂咧咧地划着小船走了。最后一位乘客也在最后一刻上了船——那个挑剔的头发花白老头为了半个里拉跟那个载他的船夫讨价还价,害得一船的人都得等他。不过,最后我们还是上路了,轮船解开缆绳,灯塔渐渐被抛到了我们身后。带着大理石花纹的浅绿色海水又开始不停地冲刷着船帮,拉菲兹和我倚在栏杆上,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凡·赫曼又发起攻势了。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要让他整天待在包房里,以推迟决定性时刻的到来。虽然那位小姐一脸的兴味阑珊,还不停地往我们这边瞟,他看样子还是一门心思要充分利用这个好机会。可是拉菲兹却沉着脸,非常局促不安,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大功告成的样子。我只能猜想,也许他是在想到那不勒斯之后的事儿,所以心情才会这么沉重。

他不跟我说话,但是也不让我走。

“站住,兔宝,我有事儿要跟你说。你会游泳吗?”

“能游一点儿。”

“十几公里?”

“十几公里?”我忍俊不禁,“几公里都不行!干吗问这个?”

“大多数时候,我们距离岸边都只有十几公里。”

“你到底要说什么,拉菲兹?”

“没什么,我只是要告诉你,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必须得游出去。我想你是不能潜泳的吧?”

我没有作答。这时我浑身冷汗直冒,几乎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会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呢?”我小声说道,“我们不是没被发现吗?”

“是没有。”

“那为什么说得好像我们已经被发现了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