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蓄意谋杀(第5/8页)

不过,拉菲兹曾经在白天来过这里,这次来的时候也已经准备好了对付那些特别障碍物的方法。这会儿,他正在尽量往上够,把香槟酒的塞子弄到那些尖钉上,接着又把叠好的运动夹克铺在了塞子上。他往上爬的时候,我往后退了退,看到一个小小的石砌塔尖刺破了大门上方的天空。他爬过去之后,我也冲了上去,身体压在了那些尖钉、塞子和运动夹克上。拉菲兹用力拽了拽那件夹克。

“过来了?”

“嗯!”

“那就小心点,这地方到处都是电铃拉线和弹簧机关。不好对付啊,这个地方!就那样,站着别动,等我把塞子拿下来。”

花园非常小,是新建的,草坪上的草皮都还是一块一块的,光秃秃的泥花床里却栽了许多大棵的月桂树。“这些树本身就是铃铛,”拉菲兹小声说道,“别的东西不会像它们这样沙沙作响——狡猾的老东西!”我们在草地上匍匐前进,跟那些树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他已经上床了!”

“我可不这么想,兔宝,我相信他已经看到我们了。”

“为什么?”

“我看到了一点亮光。”

“在哪里?”

“在楼下,一下子就没了,当我——”

他的低语声消失了,他又一次看到了那点亮光,我也看到了。

前门底下出现了一道金色的亮光,接着就消失了,然后它又出现在了门楣底下,像一条金线,跟着就彻底地消失了。我们还听到楼梯在嘎吱作响,那声音随后也彻底消失了。接下来,我们一直站在草地上等着,等到脚都被露水打湿了,但却再没看到什么东西,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我要进去了,”到了最后,拉菲兹说道,“我相信他并没有看到我们。不过,我倒希望他看到了。这边走。”

我们小心翼翼地踩过那条小径,湿漉漉的脚底却沾上了一些砂石。等我们踩到阳台的时候,这些砂子发出了可怕的碾压声。这是一个铺着花砖的小阳台,阳台和屋子间隔着一扇玻璃门,拉菲兹第一次看到的亮光就是从这道玻璃门里透出来的。这会儿,他拿出一颗钻石、一罐糖浆,还有一张棕色包装纸——这些东西他通常都会随身携带——开始划玻璃。他并没有拒绝我的帮助,不过他的接受也许只是下意识的,就跟我下意识地去帮助他一样。不管怎样,在我的帮助之下,他把那些糖浆抹到包装纸上,再把纸按到玻璃上,又拿钻石在纸上画了一个圈。这之后,那片玻璃就轻轻地掉到了我们的手中。

拉菲兹探手进去,转了转门锁上的钥匙,然后伸长胳膊,拔下了门底部的门闩。门上看来只有这么一个门闩,因为门跟着就开了,不过只开了一道窄缝。

“这是什么?”拉菲兹说,门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踩碎了。

“一副眼镜。”我小声答道,一边把眼镜捡了起来。我还在摸索地上的碎镜片和弯了的镜框,拉菲兹已经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这时他突然大叫了一声,也没想着要压低声音。

“嘘,伙计,安静!”我压低嗓音恳求道,“他会听到的!”

回答我的是他牙齿打战的声音——他居然也会这样——然后我听到他跪在那里,慌里慌张地划火柴。“不会了,兔宝,他不会听到的。”过了一会儿,他小声地说道。然后他站起身来,点着了煤气灯。

地上躺着安格斯·拜尔德本人,已经死了,灰色的头发纠结在一起,上头全是血;他身边有根拨火棍,黑色的头上还闪着亮光;他的办公桌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一片狼藉,显然是被人搜过了。壁炉架上的座钟发着刺耳的滴答声;在约摸一百秒的时间里,屋子里只有这个声音在响。

拉菲兹一动不动地站着,低头看着死者,情形就像一个人歪打误撞地走到了一个深渊的边缘,正在往深渊底下看。他的鼻孔大张着,我都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嘴似乎也被人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