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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到底是什么样?

人的死,并非用善恶的标准来评断。自杀和杀人是人们最关心的事,因此在执行任务时,这才是最难善后的事,也是间谍最不得已的选择。

接受长时间艰深的课程讲义和磨炼肉体的严苛训练后,所有人还常在夜里到街上玩乐,或是和同伴玩一种名为“Joker Game”的复杂游戏。

学生之间绝口不提自己的事,甚至连彼此的真名都不知道,都是以假名相称。如果有人问起,也都是毫不思索地用机关提供的假经历回答。他们从没因为一句无心之言,而显出假经历的破绽,或是与人产生龃龉。

——我能达到何种程度?

能向自己证明,感觉无比痛快。

这种自负,几乎可说是一种肉体的快感。

就算说这是某种吸毒者所感受到的致命愉悦,也不为过……

长达一年的训练结束后,仲根被结城中校叫去。

不,准确来说,顺序前后颠倒了。

他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扮演“仲根晋吾”这个角色。

在结城中校隔着办公桌递来的那叠厚厚的命令书当中,写有这次任务要完全复制的人物“仲根晋吾”的假经历。

“你得有双重经历。”

在逆光下,犹如黑影般的结城中校坐在办公桌对面,仲根感觉他微微眯起眼睛。

“任务时间最少三年,也可能更长。这有什么含意……你应该知道吧?”

他像在提醒什么似的低声问道。双方都了解,这是无需回答的提问。

在D机关里,无论何种命令书,在看过之后,都得马上归还,也禁止做笔记。学生都被要求得把内容全部记在脑中。

“只有西海岸吗?”迅速将那厚厚一叠命令书看完后,“仲根”将它归还,同时一脸无趣地问道,“可以的话,我想东西两边一起处理。”

“……别那么贪心。”结城中校难得会苦笑似的撇着嘴说道,“外务省坚称东边是他们的地盘。要让他们挂不住脸,不是难事,但日后万一有事,可就麻烦了。”

——原来如此。

仲根默默颔首。

军队终究是将“杀敌”或“被敌所杀”视为一种公认默契的组织,而灌输成员“不能自杀,不能杀人”的D机关,被视为组织中的异类,是应该被排除的邪门歪道。就某个层面来看,在陆军内会被人排挤,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但如果连官僚组织也与D机关正面为敌(在使用卑鄙手段方面,他们这些家伙总是有许多歪脑筋),恐怕他们会从旁干涉,妨碍任务的执行。结城中校站在机关领导人的立场,只好与他们进行某种程度的妥协。

将东海岸让给外务省,但作为交换条件,是在美国称之为“后院”的中南美洲组织并且营运间谍网——把这项工作加入仲根的任务。就整体情况来说,确实是这样。问题是……

双重的假经历。

仲根思索着假经历的含意,嘴角微微泛起苦笑。

渡海赴美后,仲根以西海岸的洛杉矶为根据地,迅速展开活动。

表面上,他是离开日本赴美求职,一面打工,一面在加州理工学院就读的穷学生。在洛杉矶的日本公司当工读生的仲根,架设着“内应”的网络。

只要懂得诀窍,要控制他人并非难事。

仲根锁定对象,激起对方的欲望,握住其把柄,或是灌输理想,陆续将人纳入间谍网中。

奇妙的是,被仲根吸收的人,几乎都没发现自己属于哪一方,又是为谁工作。他们都认为是在“协助”自己相信的人。例如,因为遭受打压,而不得不逃出日本的激进分子。他们在美国这个避难处建立一个圈子,设法支援国内的同伴。其活动资金,是仲根转了好几手才送交到他们手中的。他要求的回报,当然是他们手中握有的情报。

那些在不知不觉间,被纳入间谍网中,四处传送情报的人,都不知道是谁在控管这个情报网。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仲根是何长相,就算仲根就在现场,也总是安排得很周到,让人以为他什么也不是,只是和其他平凡人物一样。

他抵达美国后不久,便认识玛丽。

他在海边以双筒望远镜赏鸟的模样,引来玛丽的兴趣,主动与他攀谈。

两人的邂逅出于偶然,但之后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