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第16/28页)

随着当年在松原发迹,业务迅速扩展到东北其他地市,再逐渐扩展到全国,乃至走出国门,是当时正值壮年的盛坤始料未及的。事业版图迅速扩张,财富累积的速度也更快,盛坤觉得一切都大有可为,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但是,老B的欲望被金钱勾引得如同火箭升空。什么正当的事业赚钱都有一个投资回报期,他已经失去了等待的耐心,他希望在最短的时间里获取最高额的利润,于是他选择了毒品买卖。

人与毒品的关系很难讲是怎样一种关系,是人主动发现和寻找毒品,还是毒品会主动找上某些特定的人?毒品网络的搭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因为一家家合法企业早已经布局成熟,毒品只须借用这些企业渠道流动即可。无论是毒品本身的流动还是巨额资金的流动,庞大的跨国、跨行业的集团都是最合适的保护伞。

公司何去何从,有了两条背道而驰的路径,矛盾一触即发。盛坤与老B两人第一次谈崩就是在松原查干湖畔那家绳索厂的后院里。当时两人打算出湖钓鱼,边钓鱼边谈一些彼此间知道不能再拖延的事情。到了该摊牌的时候。

他们俩去绳索厂想买一些渔网和鱼线,从前屋到后院都没有找到人。

老B显然失去了耐心,当时就在后院里与盛坤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直言不讳地辩论未来的发展方向。老B对盛坤的不思进取和胆小怕事极其不满。事实上,老B已经背着盛坤,利用企业提供的便利条件展开了毒品业务,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一切都让他的野心膨胀得更快。

在那个院子里,盛坤果断地提出两人应该分道扬镳。道不同,不相为谋。没想到,就在他们俩站的院子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地窖,绳索作坊的一家三口一直在下面盘点存货。

当那家的男主人第一个撑开地窖木板,探出身时,老B担心事情败露,毫不犹豫地抄起脚下的斧头将其砍死了,紧接着他又砍死了女主人,最后是那个小姑娘。

盛坤眼睁睁地看着当年的合作伙伴陷入了杀红眼的癫狂。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不知道那一家三口听到了多少,盛坤也说不清楚公司现在涉及的毒品犯罪是否能够让人相信与自己没有任何关联。在老B的威胁下,盛坤如同行尸走肉,只好协助老B把三具尸体包裹严实,并系上重石,趁着夜色搬上了船。

那天大雾,小船划到查干湖的中央,四周漆黑,盛坤眼睁睁地看着那三具尸体分别“扑通,扑通,扑通”地被推入水中,迅速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湖中。抛尸后,老B继续逼迫盛坤表态,如果他愿意合作,那大家还是好兄弟,如果不合作,他会先对盛坤的妻子下手。

如果老B只是威胁盛坤,盛坤或许会坚持己见,但当老B要伤害盛坤的妻子时,盛坤又愤怒又害怕。爱就是这样,既可以让人勇敢,也可以让人软弱。

他从来没有见过合作伙伴的口气那么坚定,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尤其是想到就在刚才老B手起斧落,一口气杀了三个人,盛坤知道他再杀一个人也不会有所犹豫和顾忌。

盛坤沉默地看着老B的嘴唇翕动,疯狂的威胁如同咒语般恶毒、恐怖。“杀,杀,杀!”盛坤动了杀机,这就是人,胆怯到极致反而会演变成疯狂。剑拔弩张的两人,终于动起手来,两败俱伤,船翻了,两人各自向岸边游去。

在春夜的湖水中,盛坤剧烈地喘息,用力地划动四肢,头脑越来越清醒,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回去保护自己的爱妻。他太了解自己的合作伙伴了,从来都是说到做到,更何况老B对自己的爱妻原先就有深仇大恨,这些年只是因为彼此的合作才没有把过去的旧仇翻出来。

爱妻是萨满后人的事情是盛坤最该对老B隐瞒的事情。他不知道老B的母亲居然就是当年被“双头三叉戟”所杀的一名女知青。

历史久远得已经无法判断当年到底是谁为了毁坏萨满的名誉而使用“双头三叉戟”杀人了,但事后老B一直怀疑是雷静秋的父亲——当时二爷山上的那个萨满传人——和雷静秋的母亲合谋杀了另外三名女知青,否则为何只有雷静秋的母亲安然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