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5/6页)

他停顿了片刻,恼怒地补充道:“这样一来,我们又回到了那个难以解释的结点:那把该死的枪!除非,”他的眼睛一亮,“她用自己的手枪杀了他,又扔下一把她从亨利爵士的书房里偷来的手枪,以便将嫌疑引到空幻庄园那群人的身上。她也许不知道我们能够通过鉴定来复线来判断真正被使用的枪支。”

“我很怀疑有多少人知道这个。”

“我向亨利爵士提出过这一点。他说,他认为应该有不少人知道这一点——考虑到市面上有那么多的侦探小说。他以一本新书《流淌喷泉的线索》为例,说约翰·克里斯托本人星期六就在读这本书,并且特别指出书中对这一点的描写。”

“但薇罗尼卡·克雷得首先设法从亨利爵士的书房里取得那把手枪。”

“是的,这就意味着存在预谋。”警督又捋了一下他的小胡子,接着注视着波洛,“但你还暗示了另一种可能性,波洛先生,那就是萨弗纳克小姐。而这又是你所目击,或者应该说是你所听闻的情况。克里斯托医生在临死之时说了‘亨莉埃塔’。这是你亲耳听到的——他们也全都听到了,只有安格卡特尔先生似乎没有听到他所说的这句话。”

“爱德华·安格卡特尔没有听到吗?这很有意思。”

“但其他人都听到了。萨弗纳克小姐自己说,死者当时在试图对她讲话。安格卡特尔夫人则说,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萨弗纳克小姐,然后说:‘亨莉埃塔。’我想,她并不认为这一点有多重要。”

波洛笑了起来。“不错——她不会认为这一点有多重要的。”

“那么,波洛先生,你的看法呢?你也在现场,你看到了——也听到了。克里斯托医生当时是否在试图告诉你们,是亨莉埃塔朝他开的枪?简而言之,那个词是指控吗?”

波洛缓缓地说:“当时,我并不这样认为。”

“但现在呢,波洛先生?你现在是如何认为的呢?”

波洛叹了口气。接着他缓缓地说:“也许有可能是这样的。对此我无法更进一步地解释了。这只是针对你现在向我提出的问题而回忆起的一个印象,当那一刻过去了之后,我们总会情不自禁地从中寻找更深的含义,而在当时,这些含义可能并不存在。”

格兰奇快速地说:“当然,这一切都不会被记录在案。波洛先生的想法并不构成证据——这一点我很清楚。我只是试图得到一点线索。”

“哦,我非常理解你——而且目击者的印象可能十分有用。但我不得不很惭愧地告诉你,我的印象恐怕是没有价值的。我当时被我所看到的情况误导,因而已经抱持着错误的预判,认定是克里斯托夫人刚开枪杀了她的丈夫;因此,当克里斯托医生睁开眼睛,说出‘亨莉埃塔’的时候,我完全未将其当作一个指控。现在回想起来,我也忍不住想要从中读出一些当时并不存在的深意。”

“我明白你的意思,”格兰奇说,“但在我看来,既然‘亨莉埃塔’是克里斯托临死前所说的最后遗言,它肯定意味着两者之一。要么是对谋杀的指控,要么是——嗯,纯粹的情感流露。他爱着她,而且他濒临死亡。那么,我们把这一切因素都考虑在内,在你看来,这两种含义之中,哪一种可能性更大呢?”

波洛叹了口气,动了一下,闭上了双眼,又再次睁开,在强烈的痛苦中摊开了双手。他说:“他的声音很急迫——我只能说这么多——急迫。在我看来,那似乎既不是指控,也不是情感流露——但是非常急迫,是的!并且我能肯定一件事:他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他讲话的样子——是的,他讲话的样子完全就像一个医生——就好比,正在处理突发紧急手术的医生——眼前的病人可能将要因失血过多而死。”波洛耸耸肩,“我已经尽我所能了。”

“医学相关,是吧?”警督说,“好吧,不错,这确实是第三种理解的角度。他被击中了,他怀疑自己就要死了,他希望他们能够立即对他施救。而如果,就像安格卡特尔夫人所说的那样,萨弗纳克小姐是他睁开双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的话,他自然会向她作出请求。然而,这种解释并不十分令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