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6/7页)
加德纳先生咳嗽一声,说:“呃,亲爱的,你知道,我根本就没怎么想过她。”
“男人对他们的太太总是这样说。”加德纳太太说,“要是问我的意见——在我看来,波洛先生对她可以说是相当宽容,说她天生是个牺牲品什么的。当然啦,说得也对,她本来就是个没文化的女人。正好马歇尔先生现在不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我一直觉得她是个令人心烦的傻女人。我以前也这样跟加德纳先生说过,是不是?奥德尔?”
“是的,亲爱的。”加德纳先生说。
琳达·马歇尔和赫尔克里·波洛一起坐在鸥湾。她说:“我当然很庆幸自己没有死,但你知道,波洛先生,这跟我杀了她也没有什么区别,对不对?说真的,我原本是想杀她。”
赫尔克里·波洛加重语气说:“这完全不是一回事。想杀人和实际杀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如果说,在你卧室里,你面对的不是那个蜡人,而是你的继母被绑在那里;你手里拿的是一把刀,而不是一根针,你肯定不会刺进她心脏里去。你心里会有个声音对你说‘不’。我也是一样。我跟某个人生气,说:‘我真想踢他一脚。’可是我并没有踢他,而是踢了桌子一脚。我说:‘这桌子就是某人,我要使劲踢他。’这样,要是我没太踢痛脚指头的话,我就会觉得心情舒畅一些,而那张桌子通常也不会给踢坏。可要是那个家伙本人在那里的话,我是不会踢他的。
“弄个蜡人来,拿针去刺它,是很傻,是很孩子气——可是这种做法也有好处。你把心里的恨意都发泄在小蜡人身上了。用针和火毁坏的不是你的继母,而是你对她的恨意。事后,即使你还不知道她的死讯,是不是已经觉得自己神清气爽,舒服多了——轻松多了,也快乐多了呢?”
琳达点点头,她说:“你怎么知道的?那正是我的感觉。”
波洛说:“那就别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了,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要再恨你的下一个继母。”
琳达吃惊地说:“你认为我会再有一个继母吗?哦,我明白了,你是说罗莎蒙德。对她我是不介意的。”她迟疑了一下,“她很通情达理。”
波洛可不会用通情达理来形容罗莎蒙德·达恩利,不过他明白,这在琳达看来已经算是盛赞了。
肯尼斯·马歇尔说:“罗莎蒙德,你有没有异想天开地认为是我杀了艾莲娜?”
罗莎蒙德满脸羞惭,她说:“我想我是个该死的傻瓜。”
“一点儿都不错。”
“哎,可是,肯,你就像个合紧了的蛤蜊一样密不透风。我从来就不明白你对艾莲娜到底是什么感觉,搞不清楚你是能大包大揽地接受她的本来面目,或者只是极力维持体面,或是你——呃,只是盲目信任她。我想如果真是后者,一旦发现她的本来面目,你很可能大为失望并气得发疯。我听说过你的一些事,你总是很沉稳,但发作起来也令人不寒而栗。”
“所以你认为我会用两手掐住她的喉咙,活生生把她给掐死?”
“呃——是的,我正是那样想的。而你的不在场证明又好像不那么有说服力,于是我才突然决定插一手,编出那么傻的故事来,说看到你在房间里打字。后来我听说你说你也看到我探头进去的时候——哎呀,我就认准了是你所为了。此外,琳达的古怪行为也加强了这种看法。”
肯尼斯·马歇尔叹口气说:“你难道不知道,我之所以说我在镜子里看到了你,是为了支持你的故事?我——我还以为你需要别人为你作证呢。”
罗莎蒙德瞪着他。“你的意思不会是说,你以为是我杀了你太太吧?”
肯尼斯·马歇尔有点不安地挪了一下身子,含糊地说:“哎呀,罗莎蒙德,难道你不记得你曾经为了一只狗差点杀了那男孩子的事吗?你不依不饶地抓着他的脖子不肯放。”
“可是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是的,我知道——”
罗莎蒙德单刀直入地问:“你认为我是出于什么不得了的动机,一定要杀掉艾莲娜?”
他避开她的目光,又含糊地说了句什么。罗莎蒙德叫道:“肯,你这个自大狂!你以为我是替你杀了她吗?或者——以为我杀她,是因为我想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