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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又多了一些人。饭桌上多了个不知是精神病大夫还是心理学家的年轻人马弗里克——马普尔小姐也不太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区别。马弗里克谈的几乎全是他那个行当的术语,马普尔小姐一点都听不懂。另外还有两个戴着眼镜的年轻教师,和一个叫鲍姆加登的职业治疗师。除了这些人以外,吃饭时还有三个面露羞怯的少年犯,这周轮到他们来家里做客。有个金发碧眼的少年犯长得十分可爱,吉娜低声告诉马普尔小姐,他就是用短棒打人的那个孩子。

这顿饭吃得很不对味。烧菜的人马马虎虎,端菜的人也马马虎虎。连大伙穿的衣服都杂七杂八的——贝莱弗小姐穿着黑色的连衣裙;米尔德里德·斯垂特穿着晚礼服,外面套了件羊毛衫;卡莉·路易丝身穿灰色羊毛套装;吉娜穿着农妇装;沃利没换衣服,斯蒂芬·雷斯塔里克也一样;埃德加·劳森穿了一套整洁的深蓝色西服;刘易斯·塞罗科尔德穿着传统晚礼服。他吃得很少,几乎没怎么动盘子里的食物。

晚饭后刘易斯·塞罗科尔德和马弗里克医生去了医生办公室。职业治疗师和教师也各自回房了。三个“有案在身”的少年犯回学院去了。吉娜和斯蒂芬去剧院研究吉娜关于背景板的想法。米尔德里德漫无目的地织着衣服,贝莱弗小姐在补袜子。沃利靠在椅子上,一个人发呆。卡莉·路易丝和马普尔小姐谈论着恍若隔世的陈年往事。

只有埃德加·劳森没什么事可干。他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显得焦躁不安。

他大声道:“我不知道该不该去找塞罗科尔德先生,他也许需要我。”

卡莉·路易丝轻声说:“应该不会。他今晚要和马弗里克医生谈一两件事情。”

“我自然不会闯进去!我从来不去那些不需要我的地方。白天去车站就是浪费时间,我根本不知道赫德夫人要去。”

“她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卡莉·路易丝说,“她也许是在最后一刻才决定去的。”

“塞罗科尔德夫人,她让我显得像个傻瓜!十足的傻瓜!”

“别这样,”卡莉·路易丝笑着说,“千万别这么想。”

“没人需要我,没人要我……这点我很清楚。如果情况有所不同——如果能找到生活中的位置,我的生命将极为不同。没在生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不全是我的错……”

“埃德加,”卡莉·路易丝感叹道,“别无缘无故跟自己过不去。简认为你去接她很好。吉娜总是凭着冲动做事——她不是存心想气你。”

“她是存心的。她就是想羞辱我。”

“埃德加——”

“塞罗科尔德夫人,你不了解事情的原委,我只能和你说再见了。”

埃德加走出去,用力甩上了门。

贝莱弗小姐嗤之以鼻道:“真是太粗暴了!”

“他只是有些敏感罢了。”卡莉·路易丝说。

米尔德里德挑了下手中的编织针,声音尖利地说:“这个年轻人太让人讨厌了。妈妈,你不该容忍他这种行为。”

“刘易斯说他也没办法。”

米尔德里德尖声道:“谁都不能那么粗鲁。当然,这事更要怪吉娜。她干什么事都集中不了精力,只会到处惹麻烦。有时她鼓励一个年轻人学好,回头却又马上冷落他。她这样,还能指望其他人怎么样呢?”

这天晚上沃利·赫德第一次开口了。

他说:“他是个疯子。这里全都是疯子!”

晚上,马普尔小姐在卧室里努力回想着石门山庄的状况,心里非常困惑。线索纵横交错——只是很难解释露丝·范·赖多克的不安预感。在马普尔小姐看来,卡莉没被周遭的事所影响。斯蒂芬爱上了吉娜,吉娜可能爱他,也可能不爱。沃利·赫德显然很不开心。这种事很多地方都发生过,没什么大不了的。最糟的莫过于上法庭离婚,双方的生活重新开始——新的纠纷又起。米尔德里德显然妒忌吉娜,也不喜欢她。马普尔小姐觉得这很自然。

她又想了一遍露丝·范·赖多克的话——卡莉·路易丝因为没孩子而失望,她领养了小皮帕,但很快发现自己怀孕了。

马普尔小姐的医生跟她说“这种事时有发生”。压力解除了,自然就会受孕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