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来自远方的指示(第2/5页)

“您知道他去世了吧?”马普尔小姐说。

“哦,是的,但是他去世之前就安排好了这一切。他说他病了,但想给一位老朋友安排一次旅行,这位老朋友没有机会实现自己旅行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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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马普尔小姐将她的小行李——崭新而智能的行李箱——交给了司机,坐进一间最舒适、最奢华的车厢里,沿着西北路线驶离伦敦。她研究了一番那本精致的小册子,上面有旅客名单、公共汽车的时刻表和路线,还有关于旅馆、参观路线、游览地等方面的介绍,以及某几天行程的变化。没有强调什么,实际上,只是推荐年轻的或者好动的人应该选择什么路线,另一些年纪大的人又适合什么路线——尤其是腿脚不方便的,患有关节炎或风湿病的,还有一些喜欢坐着、不能走太长的路或者爬山的人——很有策略性,而且面面俱到。

马普尔小姐看着旅客名单,并观察着她的旅行同伴们。这么做并不奇怪,因为其他的旅客也在做着相同的事。他们也在观察着她,不过,就马普尔小姐所注意到的,没人对她有什么特别的兴趣。

莱斯利-波特太太

乔安娜·克劳福德小姐

沃克上校及沃克太太

H.T.巴特勒夫妇

伊丽莎白·坦普尔小姐

旺斯特德教授

理查德·詹姆森先生

拉姆利小姐

本瑟姆小姐

卡斯珀先生

库克小姐

巴罗小姐

埃姆林·普赖斯先生

简·马普尔小姐

有四位年纪稍大的女士,马普尔首先注意到了她们,像要第一时间排除在外似的。其中两个是结伴来的。马普尔记下了她们大约七十岁,可以粗略地认为跟她是同一个年代的。两人中有一个明显是那种爱抱怨的类型——要么故意坐在车厢前面,要么处心积虑地坐在后面;要么希望坐在有光的一边,要么就坐在阴影里;要么希望有更多的新鲜空气,要么希望空气不流通。她们带着旅行小毯子、羊毛围巾,还有分类繁多的旅行指南。她们走路都有些瘸,常常不是脚疼就是背疼,要不就是膝盖疼。但她们的年纪和这些疾病都不能阻止她们享受生活。老姑娘,但绝非窝在家里不爱出门的老姑娘。马普尔小姐在她带着的小本子上做了个记号。

除了她自己和桑德邦太太,还有十五位乘客。既然被拉斐尔先生邀请参加这次旅行,那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十五个旅客之中至少有一个是非常重要的。这个人可能是个知道某些消息的人,要不就跟法律或者案子有关,甚至会有一个凶手,一个已经杀了人或者打算去杀人的人。马普尔小姐心想,反正跟拉斐尔先生有关系!不管怎么说,她都要记下这些人的特征。

在那本笔记本的右手页,她记下了从拉斐尔的角度来看值得注意的人。左手页,她记下(或者划掉)了能为她提供有用信息的人,而这些人也许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拥有信息。或者,就算他们知道自己有这些消息,但也不知道对她,对拉斐尔先生,或者对案子和以字母J为首的那个单词(Justice)有什么帮助。今天晚上,她或许要在这个小本子的最后记下一两个能唤醒她回忆的、在圣玛丽米德和其他地方认识的人。任何有关联的事物都会是有用的线索,这一点已经被证实了。

其他两位年纪比较大的女士很明显不是一起的。两个人都六十岁左右。其中一位保养得挺好,衣着讲究,自认为具有重要的社会地位,不过也许别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声音洪亮、语气专横,带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儿,后者管她叫杰拉尔丁姑妈,显然是她侄女。马普尔小姐注意到,这个女孩儿早已习惯如何应付杰拉尔丁姑妈的独断,是个漂亮能干的女孩儿。

面对过道坐着的,是个高个子男人。他肩膀宽阔,身材粗笨,就像是急躁的小孩儿用粗砖块随便搭起来的一样。原本老天爷给了他张圆脸,可这张脸表示反抗,并决定长成方形,角力的结果是,形成了一个强健的下颌。他有一个长满灰发和浓密眉毛的大脑袋,他说话的时候,眉毛也会跟着上上下下地动。而他的话语就像一系列喷薄而出的咆哮,仿佛他是一条健谈的牧羊犬。他和一位高个子、肤色黝黑的外国人同座,后者心神不定地在座位上动来动去,还毫无拘束地打着手势。他说着口音最为奇怪的英语,偶尔掺杂一点法语和德语。那个大块头男人好像非常精通这些外国语言,毫无阻碍地在法语和德语之间转换。马普尔小姐飞快地扫了他们一眼,认定浓眉毛的是旺斯特德教授,那个兴奋不已的外国人肯定就是卡斯珀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