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地上的惨剧(第3/7页)

我琢磨了很长时间,那件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也可能多半是我想象出来的一桩非常恐怖的罪行,在黑暗中隐约地显露出来。

“对于这一点你能肯定吗,福尔摩斯?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女人是斯特普尔顿的妻子的?”

“在第一次你和他见面时,他曾经不经意地说出了一段他的身世。我敢肯定,他曾经多次地因为自己对你说了那段身世而非常后悔。以前,他曾经在英国北部做过小学的校长,就拿现在的条件来说,通过教育机关就能调查清楚所有曾经在教育界工作的人,调查一个小学的校长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我只是略微进行调查,就搞清了从前有一所小学,在非常恶劣的情况下垮了台,而这所学校的校长——名字可不一样——同他的妻子一起消失了。那位校长和他的妻子的长相与咱们现在调查的这两个人十分相似。当我得知那失去踪迹的人也一样热衷于研究昆虫后,对人物的鉴别工作便可以圆满地结束了。”

事情的谜底已经渐渐被揭开,但现在大部分的真相我们还不能知晓。

“要是这个女人真是斯特普尔顿的妻子,那怎么又有一个劳拉·莱昂丝太太插进来呢?”我问道。

“你所说的也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之一,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在你的探察工作中找到了。你对劳拉·莱昂丝太太的访问已经让我们了解了更多的情况。

我没有听说她和她的丈夫要离婚的事。要是她的确曾经有过计划要离婚,又认为斯特普尔顿没有妻子,那没有疑问她肯定会想到要做他的妻子。”

“但是,要是她知道这是一场骗局呢?”

“哦,要是那样的话,可能这位女士对我们来说就有用了。但是,我们最先应该做的就是再去拜访她——明天咱们俩就去。华生,难道你没有觉得你离开自己的岗位时间太长了吗?本来你现在应该身在巴斯克维尔庄园才对呀。”

夕阳终于在地平线消失了,沼泽地的黑夜来临了。几颗忽明忽暗的星星闪烁在紫色的天空中。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福尔摩斯,”我站起来的时候说道,“当然了,你和我不用保留什么秘密。斯特普尔顿为什么这么做?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福尔摩斯低声回答道:“这是一场谋杀,华生,是一件早就预谋好的、非常残忍的谋杀。不要再向我追问具体的细节了,就像他用捕蝶网网住那些蝴蝶一样,我这里也有一张网,正在向他扑过去,只要你乐意帮助我,他马上就会成为我们的囊中物了。我们原先预想的危险现在只剩一个了——也许他会在我们实施计划之前就先下毒手。再有一天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两天,我就能完成全部的破案准备工作;在这之前,你必须要像怀着深厚感情的母亲看护自己病中的孩子那样,牢牢地看住亨利爵士。当然,今天你做的这件事也是非常有用的,我只不过是希望你能够尽可能地待在他的身边,这样显然更好一些——你听!”

寂静的沼泽地里传来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厉吼叫,紧接着又是一阵连续的、饱含着恐惧与战栗的叫喊声,恐怖的声音几乎令我全身的血液都凝结成了一团。

“上帝啊!”我都有些喘不上气来了,“这是什么声音?发生了什么事情?”

福尔摩斯猛地站起来,像运动员一样强壮的黑色身躯站立在石屋的门口,弯着腰,把头探了出去,望向了无边的黑暗中。

“别出声!”他悄声对我说道。

情况十分紧急,最初,喊声在黑暗的沼泽地上与我们的距离明显很远,但是现在却直冲进了我们的耳鼓,声音越来越大,比以前更加急迫,很明显,发出声音的物体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你听出声音是从哪边传来的了吗?”福尔摩斯压低声音问我。像他那种意志坚强的人,说话的声音也会变得如此激动,我明白他也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哪边?华生?”

“我想应该在那边。”我伸出手,指向了黑暗中的某个方向。

“不对,应该是那一边。”

在寂静的夜空中,痛苦的惨叫声越来越大,比之前更加清楚了。还有一种新的声音与惨叫声掺杂在一起,这种声音有些低沉,咕咕哝哝的,既动听又恐怖,此起彼伏的,就像是发出永不停息的低吟声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