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火焰”回忆录(第7/8页)
其他参加比赛的赛马表现得相当不错。“德斯巴勒”与我在同一间马厩里做了好几天的邻居。一开始,他表现得就好像我们是某种意义上的同谋者——直到铃铛响起之前的那一刻,他却低声说道:“没必要太过用力,亲爱的银色火焰。你是跟不上我的。”
“先生,”我震惊地抗议,“祝最好的马赢得比赛。”
“正是如此。”
其他的马倒不像“德斯巴勒”这么粗鲁。代表巴尔莫勒尔公爵出赛的是“爱丽丝”,我已经有差不多一年没见过她了,但我发现自己对她那苗条的侧腹的喜爱之情一点都没有消退。沃德洛上校的知名杂色马“普吉利斯特”以前也曾与我参加过同样的比赛,我们之间有一种互敬互爱、宛如同志一样的关系。我此前从未见过辛格福特勋爵的赛马“拉斯波尔”,他是一匹让他的主人倍感骄傲的栗色马,有着高傲的眼神和好动的尾巴。希斯·牛顿先生的黑马“黑人”和我也是首次会面——而且我必须承认,这是个帅气的家伙,他的骑师穿着棕黄色上衣,戴红色帽子,色彩搭配得非常不错。
我从未感到如此精力充沛,因此当枪声响起,我丝毫不觉得比赛到来得太快。在比赛的头两分钟,我们六匹马几乎紧挨在一起,我的心脏和蹄子都有力地搏动着。然而不久之后,“拉斯波尔”、“黑人”和“普吉利斯特”都开始落后了。接下来的一分钟里,“爱丽丝”和“德斯巴勒”分别跑在我的左右两侧。然而之后,美丽的“爱丽丝”耗尽了体力,落到了值得敬佩的第三名的位置。随后是德斯巴勒,他嘴里冒出一些不干不净、我永远不应当重复的脏话咒骂我,随后就被我的马蹄扬起的灰尘呛住了,他开始落后,半个马身、一个马身,然后是更多。当我冲过终点线时,他被我甩下了六个马身远。
***
“他在这里。”我听到长着鹰钩鼻子的福尔摩斯先生这样说道。此时我正在只允许马主及其朋友入内的磅马围栏里,内德·亨特在为我梳洗,我则不时从水桶里喝一些水。内德摘下帽子朝几人行礼,福尔摩斯先生、华生医生都向他点了点头,然而罗斯上校却显得怒气冲冲,并未回礼。
福尔摩斯先生身上仍然有着浓重的烟草味道。他对我说道:“你只需要用酒精把马面和马腿洗一洗,就可以看到他就是那匹‘银色火焰’。”
“你真让我大吃一惊!”上校大声说道。
“我在盗马者手中找到了他,便擅自做主让他这样来参加马赛了。”
“我亲爱的先生,你做得真神秘。”上校围着我转了几圈,仔细观察我的各个部位,还拍了拍我的侧腹部,“这骑马看起来非常健壮、良好。它一生中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跑得这样好。我当初对你的才能有些怀疑,实在感到万分抱歉。你为我找到了马,替我做了件大好事,如果你能找到杀害约翰·斯特雷克的凶手,就更帮了我大忙了。”
“这件事,我也办到了。”福尔摩斯先生不慌不忙地说道。
“你已经抓到他了?那么,他在哪里?”
“他就在这里。”
“这里!在哪儿?”
“此刻就和我在一起。”
罗斯上校像条被戏弄了的狗一样发起怒来。“我不否认我承了你的情,福尔摩斯先生,”他的声音十分冷酷,手也伸向了腰间的骑鞭,“可是我认为你刚才的话,一定是恶作剧!”
“我向你保证,我并没有认为你同罪犯有什么联系,上校。”福尔摩斯先生说着,发出一种与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和具有贵族气派的鼻子相配的、近似于嘲弄的笑声,“真正的凶手就站在你身后。”他从上校身边走过,并将手放在我的脖子上——对于一个像他这样强壮的人来说,这个动作可以说是出乎意料的轻柔。这是我第一次与这位拯救了我的人有肢体上的接触。我这才知道尊敬和感激在一瞬间可以带来类似爱戴的感觉。
“这匹马!”另外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大声说道。
“是的,这匹马。”
福尔摩斯先生同情地看着我,我则高高地昂起头。我不喜欢被人怜悯。
“假如我说明,他是为了自卫杀人,那就可以减轻他的罪过了。而约翰·斯特雷克是个根本不值得信任的人。现在铃响了,我想在下一场比赛中能再赢一些。我们再找适当的时机详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