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蛛案(第5/23页)
黄冲眼中光芒闪烁:“还不够!马彪只让我打理些外围生意,你甚至还不能出头露面。”
黄战神色一黯,软软地趴在石狮子头上。
黄冲在他肩膀上重重揉了两把,继续道:“屏阳造船厂真正机密只有马彪和诸葛缜两人能接触到,那可是泼天的富贵,我手头这些小轮机小零件,在诸葛缜眼里就是一把泥土。人总要往高处走,接触更大的人物,谈更大的生意,做更大的买卖,住更大的房子。”说着狂热地挥了挥手,“这里可是屏州啊!遍地黄金的地界儿,连马彪那种人都能混得风生水起,我们凭什么不行?”
“可是……偷金蛛的东西,我行吗?”黄战小脸涨得通红。
黄冲笑道:“放心,你偷东西从没失过手。喏,这是诸葛缜的画像,时间仓促,我没搞到他的照片。”说着递出一张画在信纸上的铅笔小像,寥寥数笔,神韵十足。
黄战嘻嘻一笑:“哥哥画得果然传神,这老家伙看起来像个菜场会计。”
黄冲道:“诸葛缜的身高大约在一米六上下,骨瘦如柴,戴黑框眼镜,穿蓝色长袍,提着一篮小油菜,那个笔记本就放在油菜下面,他今天去济昌医院接方骥,明天上午就出城,你动作快些。”
“嗯,记住了。”黄战点了点头,轻轻滑下石狮子。
时值隆冬,正是流感高发的时候,济昌医院里到处都是蔫头耷脑的病号,病房早已人满为患,走廊的躺椅上也坐满了打点滴的孩子和满面愁容的爹妈,医生护士忙得焦头烂额,在拥挤的过道里穿来穿去。
诸葛缜皱着眉挤进走廊,侧着身子小心地避开推着轮椅的护士,却被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年撞了个趔趄——睿智的头脑和笨拙的身手极不搭调。
“老爷爷,对不起,对不起……咳咳咳……”少年忙伸手扶住诸葛缜,连声道歉。
“老爷爷?我看起来这么老?”诸葛缜暗暗苦笑,轻轻摇了摇头,拉起围巾,掩住口鼻,快速走上楼梯,又和一个流着鼻涕的邋遢少年撞个满怀。这个孩子却无礼得很,冲诸葛缜翻了个白眼,重重咳了两声,啐了一口痰,大摇大摆地转身便走,四周病号唯恐避之不及,顿时让出一条路来。
诸葛缜扶着楼梯栏杆好容易站稳身子,喃喃道:“得的是痨病吧,但愿是痨病……”慢悠悠叹了口气,迈步向楼上走去,方骥的单人病房在顶层,诸葛缜却宁死也不想挤那个罐头似的电梯。
那邋遢少年从墙角的长椅后探出头来,望着诸葛缜晃悠悠向楼上走去,轻轻哼了一声,摸了摸揣在怀里的笔记本,笑道:“哥说的没错,金蛛也不过如此。”
阎惜媚捏着手里的信封,又好气又好笑:哪有这样追姑娘的?
连同白色旗袍一起寄来的一个粉色信封上写满了露骨的情话,一句一个“小甜心”,一行一个“小宝贝”,看得阎惜媚面红耳赤,至于信尾那句故作风雅,实则放肆之极的“锦衣公子茁兰芽,红粉佳人未破瓜。夜来不妨同室榻,梦魂多个帐儿纱”更是让人又羞又恼:未破瓜?笑话,故意损我么?不过看在信封里厚厚一沓钞票的份上,阎惜媚还是决定赴约:信封背后用轻佻至极的字体写着“晚十点半,天潢后门,静候佳人”。
一众莺莺燕燕酸溜溜地起哄,眼中满是浓浓的妒色,尤其那个平日里白天鹅也似卖艺不卖身的雨仙,总是大家闺秀似的拿着捏着,今天终于被一个阔少揍了,此时正泪汪汪地坐在远处,呆呆地望着捧着旗袍的阎惜媚。阎惜媚心中快意无比,却仍忍不住暗骂这个送旗袍的人:信封里的钞票都被剪去一半,另一半一定在他手里,这个鬼东西到底是谁?如果老娘不去赴约,这岂不是一沓废纸?
时间过得极快,阎惜媚穿好精致轻柔的白色旗袍,又精心打扮了一番,已经是夜里十点了,夜总会里早已热闹了起来。阎惜媚对着镜子扭了扭身子,轻轻一撩头发,展颜一笑,登上一双白色高跟鞋,一步一扭地出了房门,径直向后门走去。
天潢夜总会的后门开在一条黑漆漆的小巷里,平时只有运送酒水食材的小贩和伙计从这里出入,阎惜媚摸着黑穿过走廊,被浓浓的油腻味道呛得直翻白眼,好容易冲到门前,一把拉开了早被磨得油亮的铁门闩,深深吸了几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