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蛛案(第11/23页)

“殷雨仙?死者叫阎惜媚,花名媚儿,是个女学生。”诸葛缜道。

马彪苦恼不已:“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诸葛缜轻轻道:“是你的眼光出了问题。生死大事,竟然重用这种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你当初的识人之能都废了么?此人善攻不善守,见机牟利,遇事束手,诡诈有余,精细不足,你把造船厂的外围生意交给他去打理,就不怕他玩砸了?”

马彪早就被诸葛缜说得慌了,随口道:“都是些小打小闹的买卖,干系不大。”

“所以,他想取我而代之,做大买卖?”诸葛缜冷冷道。

“诸葛兄,这话从何谈起?”马彪惊道。

“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我篮子里塞了这么个东西,是何用意啊?”说着翻了翻打蔫的小油菜,从菜叶底下捧出一个油亮亮的铜印。

“这是什么?”马彪莫名其妙。

“申殿魁的军队这些天还在城门口严查过往行人吧?”诸葛缜道。

“这是申大帅的军印!”马彪像受了惊的肥猫一样跳了起来,压低了嗓子道,“怎么回事?这东西怎么在你这里?这是阿战干的?不可能啊,他哪来这么大胆子?”

诸葛缜道:“如果这东西在我出城时被搜出来……”

马彪一阵后怕,连声道:“诸葛兄,这不是我安排的……”

诸葛缜向后一仰,陷在沙发里,一摆手道:“我信得过你,可那两只小东西不能再留了。”说着端起茶盏道,“我会经安排人去做,你不必再过问。”

马彪见诸葛缜办事霸道,心里暗暗憋气,又恼黄冲办事草率,搅了诸葛缜大好的一盘棋,一时心乱如麻,束手无策,只喃喃道:“我……我只让他们去偷那个记录本,想从那里面找一个替罪羊。”

诸葛缜似笑非笑:“但是本子还好端端地躺在我的菜篮子里,那个迟印恒也不是我圈定的人选,他根本没有出现在巡捕的调查记录里。黄冲选迟印恒当替罪羊,多半是看上了他美术老师的身份,但他是有不在场证人的,虽然这个人的证词作用不大。”

“什么?”马彪大惊。

“醒醒吧阿彪。”诸葛缜幽幽道,“那两个小东西根本没有拿到我的记录本,只是在我的篮子里塞了一张催命符,这次所谓‘盗窃’行动的目标是借申殿魁的刀杀我,至于救你儿子的计划,纯是顺便。”

马彪神色惶然,张了张嘴。

诸葛缜轻叹道,“至于你那个儿子……也不是没法救,萧融和聂长清提出的那些疑点还不足以让迟印恒彻底脱罪,要尽快坐实他的罪名才是,虽然他不是一只上好的替罪羊。”

马彪一个激灵,一叠声道:“诸葛兄,求您救救一侬,求您救救一侬!”

诸葛缜道:“迟印恒有胃病,这点倒是和你儿子很像。”

马彪不解:“有胃病……那又如何?”

诸葛缜道:“他入狱时没有带药。”

“嗯……我还是不太明白……”

“他有个相好的叫苏兰,你知道吧?”

“知道,阿冲说过,一个开酒馆的小寡妇,迟印恒就住在她酒馆后院。”

诸葛缜用手指轻轻敲着杯盖道:“黄冲、黄战还有些用处,让他们按照我的计划把苏兰引到白柳街丽人歌舞厅后的小巷里,割断她的喉咙。还有,迟印恒在城西有一座老宅,把这瓶药放在老宅里。”说着取出一个褐色玻璃药瓶。

“啊?”马彪头昏脑涨,“这是为什么?你说要坐实迟印恒的罪名,他现在还在牢里,这时候去杀人不是给迟印恒脱罪吗?”

“苏兰是迟印恒唯一的证人,身上有太多不确定因素,至于其他原因,你不用操心,我也懒得跟你解释。该怎么做,我自会吩咐黄冲、黄战。你儿子的卧室在哪儿,是楼上吗?我听说他喜欢摄影,卧室套间里还有个暗房。”

诸葛缜盖好菜篮子,径直向楼梯走去。

马彪不解道:“是有个暗房,你要做什么?”

诸葛缜道:“黄冲计划最致命的弱点是没有安排能证明迟印恒是前三起割喉案凶手的证据,这个漏洞我必须补上。”

苏兰的尸体在白柳街北的丽人歌舞厅后门处被摸黑解手的醉汉发现:一个身材稍显丰腴的三旬女子,发髻挽在脑后,插了一根素银簪子,失了血色的脸圆润光滑,相貌称不得绝色,但也算端庄秀气,白皙的颈子上开了一道恐怖的大口子,鲜血在尸体下聚成一片暗红,浸透了白色的连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