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马案(第10/18页)
“当然,他们是同一个人。”鲁小骅为何骏助势。
方骥幽幽叹了口气,像看傻子似的扫了鲁小骅一眼道:“那天晚上在曲水园杀人盗画的‘老乞丐’,并不是孤身携画拜访肖冕的老乞丐。”
“你是说……”何骏若有所思。
“拿《照夜白图》登门请肖冕装裱的老乞丐绰号‘许邋遢’,在前清时曾是不亚于花柏生的传奇人物。”方骥道。
“许邋遢!他还活着?”李修大惊,“不是说他在二十多年前庚子拳祸时就死了么?”说着又敲敲脑袋道,“对了,还有人说他趁乱卷走了清宫珍藏的几十幅古画,就此销声匿迹,还有人说他……”
方骥挥挥手制止了李修,缓缓道:“此人年纪实不算大,但性情古怪,自幼白发,素来以肮脏丑陋的乞丐形象示人,由于脸上满是毛发污垢,所以数十年来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面目,更没有人知道这个携《照夜白图》独闯屏州的老乞丐就是许邋遢,当然,除了肖冕。”
“那你的意思是,画展之前,许邋遢就被换掉了?”李修奇道。
“没错,当晚从何探长枪口下逃生的‘老乞丐’是杀害四条人命的凶手,而次日下午出现在城外泥潭里的尸体是真正的许邋遢。”
“搞这么一套花样,动机何在?我需要一个解释。”何骏微怒道。
“很简单。这桩‘盗马案’是演给来看画展的那些‘文人雅士’看的一场闹剧,只是有几个不幸的家伙观众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方骥冷笑道,“你真以为肖冕老不中用?别天真了,肖冕可不是‘丹青四骏’那样的半瓶醋,这老家伙虽然年过八旬,但眼力之毒几可通神,他一眼就看出那天许邋遢带来的《照夜白图》是真迹,从那时起,他就起了杀人夺画心思……”
“杀人?肖冕?”鲁小骅连声惊叫。
方骥继续道:“可目睹老乞丐携画登门的人不在少数,更有不少人知道此画被肖冕鉴定为真迹,如果老乞丐莫名失踪,而《照夜白图》落在了肖冕手里,那老家伙可就说不清了。所以他设了一个极为毒辣的局,请人用古绢——肖家可不缺这个——仿造一片一寸见方的《照夜白图》的边角残块,用火熏燎残块边缘,再以‘丹青四骏’所藏古画和《照夜白图》为引子,筹办一场画展,让《照夜白图》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是在众人耳闻鼻嗅中灰飞烟灭,仅存一块火后劫余的残角——不然你以为以凶手安排之精妙,怎么会让一小块未烧尽的画留在现场——当然,还要让一位化妆高手装扮‘老乞丐’,让这个藏有《照夜白图》的世外高人摇身一变成为携带假画赴屏州‘抛玉引砖’夺取‘四骏’藏画的‘盗画人’。当然,为了保证这个盗画贼的威慑力,他在画展当日随机挑选了四个无辜者作为牺牲品,这个老疯子为了这样一幅旷绝古今的名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虽然何探长出现在画展现场是个意外,可就算你没有揭穿竹筒藏画的手段,肖冕也会安排他的未来孙媳——韩采来道破此事,你那天就没有注意到画展现场有一个瘦小的姑娘么?”
“韩采是肖冕的孙媳妇?”鲁小骅的下巴险些落地,他想不通这两件案子有什么关系。
方剂冷笑着甩出一张照片,韩采一身学生装,巧笑嫣然,身边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手拄文明棍,儒雅秀气,正是肖冕的长孙肖珍。
“等一下,等一下……”何骏被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信息压得喘不过起来,嘴唇微颤,“什么人能仿造《照夜白图》的残块?又是什么人假扮的老乞丐?”
“作伪,易容,天衣无缝,惟妙惟肖,你认为什么人能办到?”方骥反问。
“花柏生的传人?是骆函,还是花如映?等一下,我记得花柏生是肖冕的师兄!”何骏失声道,“难道肖冕私下里还和花柏生的后人有联系?这两个都是下三门的大盗!”
方骥道:“当然,你以为肖冕是个干净人?”
“那许邋遢呢,他怎么死的?”何骏又问道。
“他的死自然是肖冕早早安排好的,画展现场出现第一个牺牲者时,曲水园大门还没有关上,一定会有不少人趁乱逃出去,想来也有不怕事的跑去巡捕房报案,那么之后赶来的巡捕自然就成了这场闹剧的免费助演,他们的作用,一来是包围曲水园,使那条水道成为沟通园墙内外的唯一通道,二来是在韩采揭破凶手身份时,被盗画人假扮的老乞丐闪展腾挪戏耍一番,无论花如映还是骆函,都是纵横江湖多年的怪盗,这些普通巡捕在他们面前就像三岁小孩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