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涎案(第12/16页)

“所以这一切都是归琰布的局?”

“我没有证据,只能随口猜测,那个软绵绵水灵灵人畜无害的小少爷,肚子里全是黑水。”

薛小容气鼓鼓道:“果然是小白脸没好心眼,我还兴冲冲地替他抱不平,真是窝火!”又一皱眉头,道,“难道那个张如庆就心甘情愿牺牲自己,拉着归爵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只怕未必。”薛恕叹道,“在你到这里前不久,在距警局不远的一条僻静小巷里传来两声枪响,等附近的巡捕闻声赶去时,只发现两具穿着警服的尸体。”

“张如庆跑了?”薛小容惊道,“他哪来的枪?”

“自然是他的主子交给他的,如果坐视他身陷牢狱,难保他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薛恕道。

薛小容抱着头仰面躺在草地上,望着雾蒙蒙的月亮道:“真想不到,那个什么能延年益寿、助人生育的香饼是个可有可无的幌子,始终不曾露面的归爵也是个千里背锅的冤大头!”

薛恕道:“当然不是,归绍贤以万岁香饼试探归爵是归琰得以展开一系列计划的幌子,归爵中年无子,只怕确有盗香之心,不过归琰串通张如庆,以你为媒,把单纯的偷梁换柱,变成了借刀杀人。那个归爵也不是什么冤大头,他为了一箱甲骨命张如庆杀害贺安夫妇,也算死有余辜。”

“只怕归绍贤不会杀他,毕竟是亲生儿子。”薛小容道。

“那么这件事,就由我们掂量着办吧。”薛恕道,“我刚刚接受了贺宁的委托,正打算联系花姐姐他们商量这桩生意怎么做。”

“你找到贺宁啦!他在哪儿?”薛小容大喜道。

“地窖里啊!我已经联系孙博士为他解毒了,张如庆给的解药虽然八成不假,但还是不要用为好。”

“你不是说地窖门很久没开过了吗?”

“贺家有两个地窖,后院这个是银窖,前院那个是酒窖。你梁上君子做久了,没事总喜欢往人家藏银子的后院跑,哈哈,贼娃子……”

“你……气死我了!我要去花姐姐那儿告你的黑状,说你欺负我!”薛小容张牙舞爪扑了过去,被薛恕黑着脸一把提住脖领子拎走。

张如庆“砰”地推开房门,一头撞进屋去,正吸着鼻烟的张老七吓出一声冷汗,水晶鼻烟壶啪地掉在地上。

张老七怔怔地望着张如庆,定了定神,低声喝道:“你还敢回来?我就料到你成不了事!”见张如庆喘息不止,又问道,“那两个押送你的巡捕是怎么死的?”

张如庆几步扑到床前,伸开手脚瘫在床上,好一阵才喘匀了气,笑道:“爹怎么知道孩儿成不了事?”

张老七冷笑道:“我早得着信儿了,你昨儿晚上陷了,老太爷给了俩巡捕一把德国枪,让他们结果了你!我一早都打发你弟弟们去买棺材了。”

张如庆翻了个身,瞧着张老七笑道:“老太爷给他们的那把枪,没上子弹!两个土老帽儿没玩过德国枪,掂不出分量来。”

“什么?”张老七一愣。

张如庆继续道:“那几个护院绑我的时候,遵照老太爷的指示在我手腕处系了个活结,一挣便开。那两个蠢货扣不响枪,正发愣的工夫,孩儿便顺手了结了他们,就像捏死两只老鼠一样容易,因为老太爷命护院在我怀里塞了一样东西。”说着亮出一把巴掌大的三发弹小手枪,枪柄上刻着一个“歸”字。

“你帮着爵二爷造反,老太爷为何要帮你?”张老七奇道。

“我已经弃暗投明,转投老太爷麾下了。”张如庆道,“爵二爷要的只是那块能生儿子的龙涎香。爹说得不错,爵二爷怕老太爷怕到了骨头里,还真没有胆子造反弑父,反倒是老太爷想找个由头废了爵二爷,因为爵二爷瞒着他和日本人做了几笔大买卖,最近还要把一箱甲骨卖给日本商人我孙子鸦太郎。老太爷在古玩行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年轻时还在东北打过毛子、山东杀过鬼子,又保着袁大总统和日本人周旋,他最恨的便是中国人的宝贝落到洋人手里,爵二爷此举,算是触到了老太爷的底线。”

“老太爷要收拾爵二爷,一句号令即可,何必设下这么繁琐的圈套?”

“因为金主会啊。我不是说过吗,爵二爷绰号‘金龟’,是金主会十二理事之一,在会中很有些威望,除非犯下卖国、弑亲、叛会三大罪名,才可能被金主会除名。老太爷这一招,是为了断去爵二爷的后路。”张如庆摇头叹道,“都说虎毒不食子,咱这位老太爷的手段,真真儿猛于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