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马(第5/6页)

“你猜我当时有多兴奋。也不知你能否了解,这一带都管这种绘马叫‘替身绘马’。生病时他们把病人的掌印按到绘马上,然后献纳给守护神等祈求痊愈。也就是说,这绘马是明治三十九年,角仓作卫为祈求一个四岁女孩大病痊愈而献纳的。这名病人无疑就是作卫的女儿小夜子。如果是这样,印在上面的掌印就是小夜子的……”

“啊……”一直倾听浅原先生讲述的我此时不由得叫出声,“那,指纹……”

“对,没错。你不愧是侦探小说家,脑筋转得就是快。阿直大概也是听人说的吧,得知了人的指纹各不相同,而且一辈子都不会改变。于是,为了留作日后的证据,她就偷偷地把献纳给守护神的绘马盗了出来带在身边。阿直原本并非坏女人。她一直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不已,这从她把全部积蓄都交给川崎初江一事中也能窥豹一斑。”

“原来如此,凶手之所以要杀死阿直,目的就是为了取回那块绘马,对吗?”

“没错。阿直似乎一直利用那块绘马敲诈凶手。不过,且不说这些,当时,我和局长都很兴奋,立刻部署让那个叫川崎初江的女人从神户来一趟。”

“她来了吗?”

“来了。次日就来了。跟我的猜测完全一样,她是嫁给了一个姓川崎的男人,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我都惊呆了。她完全是一位高雅贤淑的太太,任谁看都不像是阿直的女儿。局长介绍了阿直遇害的情况,并向她一一展示了遗物。可当她看到那彩色印花纸人偶时,竟忽然哭了起来。”

“那人偶代表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不过听了女人的话后我才明白。据说在神户的时候,也不知是歇斯底里还是良心受到谴责,阿直患有抑郁病。这种病人的一个明显特征就是,下雨的日子心情尤其不好。当时女人年纪尚幼,担心妈妈出事,就用彩色印花纸做了扫晴娘,挂满了家里。据说,阿直见状,便一把抱起她,呜呜大哭起来。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她至今仍在埋怨,说母亲实在太过分,丢下自己独自逃走,天下哪有这样狠心的母亲?不过如今看来,原来母亲并未忘记自己。听说,去了神户后,在女人上小学之前二人还住在一起。可不久,阿直就把她寄养在一对姓宫田的夫妇家里,自己却不见了踪影。不过,在她进女子学校之前,阿直还不时前来探望,可后来就完全销声匿迹、音信全无了。宫田家家境殷实,也没有孩子,将那女人视如己出,后来把她嫁给了一个姓川崎的男人。当时,这位川崎先生担心妻子,还一起跟了过来。当时他在神户一家大银行做高管,是一位器宇轩昂的绅士。”

“那女人不记得在乡下时的情形了吗?”

“问题就在这儿。当局长提起这事时,女人突然纳闷地低头沉思起来,说是关于这事她自己也时常感到纳闷,总觉得自己孩提时曾在乡下一处大房子住过,那里有双亲。她总觉得自己的母亲好像并不是阿直,可她后来就得了大病……恍恍惚惚地过了三个多月……等到痊愈的时候,她就身在神户了,变成了阿直的孩子,而且名字也变成了初江,此前她好像并不叫这个名字,好像一直被人喊作小夜子……听到这里后就毋庸置疑了。于是我们就让女人采了一下手印,尽管大小不同,可一条一条的指纹跟绘马上的完全一致,即这个女人正是大家公认的二十年前掉进池塘淹死的角仓家的女儿小夜子。”

“那……杀死阿直的凶手就是木内医生?”

“对,没错。不过,我一直认为要想证明这一点相当困难。可我万万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想,我既然都查到这一步了,岂能善罢甘休。总之,我们决定先把小夜子没死一事通知角仓的丈夫,于是带上物证绘马和小夜子的掌印上门。当时,主任怕我一个人不牢靠,就与我一起骑自行车前去。结果,我们一进S村就迎面碰上了也骑着自行车的木内。我们以前跟木内见过面,所以他就跳下自行车跟我们打招呼,我们也停下来跟他聊了几句。我无意间向地面看了一眼,一下子就惊呆了。因为印在地面的轮胎印上居然有一个让我终生难忘的白鸻状的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