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5/7页)

而肯尼迪是个彻头彻尾的FBI,这个机构的头条守则就是:守口如瓶。

如果肯尼迪在这儿,听着这段纳瓦霍语谈话,肯定会很不耐烦地催着契逐字翻译——他知道契肯定会告诉这个女人一些她不需要知道的事。

然而,肯尼迪不在这儿,契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你告诉别人的越多,别人告诉你的就会越多。没有人,当然是指纳瓦霍人,愿意在发布消息这件事上当老二。

契又投进一枚硬币,选了一听橙汁,冰凉而美味。“悍妇”说着话,契喝着饮料。外面,院子里夯实的地面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烁着微光。契喝干了汽水。那辆四轮驱动轿车在轰鸣声中卷着沙尘开走了。

车里有啤酒,契猜,不过也可能是刚才在这里买的。但“悍妇”看起来不像是私酒贩子,契也不记得在利普霍恩的地图上看到过类似的标示——那张地图上标着利普霍恩辖区内所有的私酒供应点。那两个男孩有啤酒喝,还有一辆昂贵的车可开。“悍妇”说那两个男孩是喀昂涅居民,平时会在圣胡安河北岸一带牧羊,有时候在油田打工。但她显然不打算和一个陌生人过多地谈论那对卡昂涅男孩,也不想说有关她邻居的话题。谈论当地谋杀案的受害者则是另一回事了,她理解不了谁会去做这种事。那是个与世无争的老人,整天在家待着,自从老婆去世,他连贸易站这种地方都很少来。一年最多来个两三次,有时候独自骑马来,有时候是亲戚去看他,他就和亲戚一起过来。他的女儿从不把丈夫带回家,老人一直孤独地生活着。“悍妇”唯一能记起来的与他有关的重要事情,是六七年前为了给他治疗这样那样的毛病,为他举行过一次祝福之祭。她在柏德沃特几乎度过了一生,在这期间她不记得那个老人卷入过任何麻烦,或者与什么讨厌的问题沾边。

    “比如在别人家的木材堆里拿了根木头,擅自用了别人家的水,在不该放羊的地方放羊,或是在别人需要帮忙的时候袖手旁观。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不好,他也从来没惹过什么麻烦。羊群洗药浴时他总会伸手帮忙,对亲戚朋友都很和善,有人举办祈福仪式时他也总是在场。”

“我不知道我是否跟你说过,我一直在努力成为一名雅塔利,”契说,“我会主持祝福之祭和其他一些仪式。”他取出钱夹,抽出一张卡片,交给“悍妇”。卡片上写着:

吉姆·契

雅塔利

祝福之祭歌手,也可为其他仪式诵唱

下面还有几行字,写着船岩警局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他曾向上司提起过此事。他有思想准备,一旦拉尔戈知道了,他会就此向拉尔戈队长解释,并服从之后的一切命令。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惹来什么麻烦,因为既没有电话打来,也没有信寄来。

“悍妇”似乎也染上了时下流行的热情缺乏症,她瞥了卡片一眼,就把它放在了柜台上。

“所有人都喜欢他,”“悍妇”说,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但现在他死了。有人说他是个剥皮行者。”她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狗娘养的!”她又加了一句,清楚地表明她的嫌恶不是针对剥皮行者,而是那些闲言碎语的人。“只要有人独自生活,人们就会说那样的闲话。”

或者,你被人刺死了,契想。暴力和死亡似乎总能激发人们对巫术话题的兴趣。

“如果这里的人都喜欢他,”契说,“那么不管是谁杀了他,那个人肯定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像比斯提那样的。他认识别的地方的什么人吗?”

“我认为没有,”“悍妇”说,“我一直住在这里,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只收到过一封信。”

契心中一动,终于见到一线曙光了!

“对那封信你还记得些什么吗?是谁寄来的?”当然,她会记得的。

在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边远地居住,任何外来信件都是值得谈论的大事,尤其当那封信是寄给一个从未收到过信、即使收到也不会读的人。

来信都会被放在标着“邮件”两个字的小鞋盒里,那盒子就搁在收银机上方的架子上。

“不是什么人寄来的,”“悍妇”说,“是保留地政府寄来的,从窗岩。”

曙光消散了!

“具体是保留地政府的哪个部门,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