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晚,深蓝色的捕猎者(第4/5页)

“哦,”康斯特布尔太太轻叹一声,“真的没有?我还认为——可一定在这里才对啊!哦,怎么可能不在这里!我不相信——我猜,是你早一步找到了吧。”她看着芒恩太太的肩膀,目露凶光,“你没骗我?”她声音嘶哑,“你该不是想要挟我吧?拜托,拜托你,我女儿就要结婚了,我儿子刚结婚,我还有一堆小孩得养。我一直是个有身份的女人,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直梦想有个人——像他这样……拜托,告诉我你找到了——告诉我,告诉我!”她的声音一路攀高,直到化为尖叫。

芒恩太太一巴掌抽过去,尖叫声戛然而止。康斯特布尔太太倒退了一步,手抚着被打的脸颊。“抱歉,”芒恩太太说,“你这么叫,死人都会被你吵醒的。那个老头子就睡在隔壁——刚刚我弄错房间跑到那里去了……来吧,姐姐,打起精神,咱们该离开这儿了。”

康斯特布尔太太任由芒恩太太拉着,这会儿,她自然又哭了起来。“但这叫我怎么办?”她哽咽着,“我该怎么办?”

“坐好,嘴巴闭上。”芒恩太太快速扫了周围一眼,耸了耸肩,“明天早上那些条子回来看到这一堆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听好,我们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白吗?完全不知道,我们都睡得像只小绵羊。”

“但你丈夫——”

“对,我丈夫。”金发女人的眼神凌厉起来,但她断然说道,“他早呼噜震天,睡死过去了。来吧,康斯特布尔太太,这房间实在——不大健康。”

她伸手关灯,房间瞬间暗了下来,不久后,窗外的两个男人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戏演完了。”埃勒里说,有点困难地站起身来,“现在,你可以回床上睡大觉了,年轻人,难道你非要染上肺炎才甘心?”

麦克林法官拿起他的丝被,一言不发,顺着窄窄的露台走向他房间的落地窗。埃勒里跟在法官后面,走进房间后直接走向刚才被他留了点缝的房门。他马上把门关上,漠不关心地开了灯。

老绅士坐在床沿上,陷入了沉思;埃勒里则点了根烟,放松地倒在椅子上。

“好啦,”最终他嘲弄地看着已呆成雕塑的老伙伴,小声问道,“您如何裁决,法官?”

法官动了动身子。“如果你能告诉我在我休息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孩子,那我会进入状态一些。”

“没发生什么,大新闻是戈弗里太太全讲出来了。”

“我没听懂。”

“在月下的花园里,妻子坦然向丈夫告解自己的不忠,尽职的侦探在一旁竖起耳朵偷听,”埃勒里自我解嘲地耸耸肩,“一切大白于天下。我知道她迟早要说出来,只是没想到对象居然是戈弗里。有趣的家伙,戈弗里,他掌握了某些事,漂漂亮亮地接下老婆的晴天霹雳,每一步都考虑到了……她还坦白承认了我们两人之前谈过的——她从不认得康斯特布尔太太和芒恩夫妇,在这三个人来到西班牙岬角之前;还有,她说是马尔科逼她邀请的。”

“哦。”法官应道。

“而康斯特布尔太太和芒恩夫妇——至少芒恩太太——显然觉得自己的处境极其艰难。”

老先生点着头说:“是的,是的,我懂。”

“但倒霉的是,告白的决定性部分被突然造访的康斯特布尔太太打断了。真是的……”埃勒里叹了口气,“真倒霉。但能听到戈弗里太太亲口讲出来,我还是很开心的。”

“嗯,你的意思是,除了这些,她还保留了一些事没讲?”

“无疑是这样的。”

“但你知道她准备告诉戈弗里的是什么?”

“我想我知道,”埃勒里说,“我的确知道。”

老法官站起来走进浴室,再出来时他正用毛巾擦着脸。“现在,”他的声音被毛巾弄得听不太清,“在亲眼目击了隔壁那出戏后,我想我也知道了。”

“棒极了!那我们来核对一下,你的诊断是?”

“我想我了解斯特拉·戈弗里这种类型的女人。”法官把擦脸的毛巾一扔,躺回到床上,“先不管戈弗里是不是社会学的最佳研究对象,至少他老婆患有‘纯正血统病’,也就是众所周知的‘阶级傲慢’情绪。你知道,她生下来就姓雷斯达尔,你绝不会在报纸杂志上读到这个家族的丑闻。曼哈顿第一家族,关于他们的报道都是正面的。确实,他们不怎么热衷于世界贸易、现代金融体系,但谈到伦勃朗、凡·戴克、荷兰古典艺术,以及各种传统,那可是流淌于他们血液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