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绘姑娘(第5/14页)
“三宅先生没说过他们一家要搬到哪里去吗?”
“好像没说过。对了!”
“您想起来了?”我又往前探了探身子。
“说是要关了这边的店,搬到很远的地方去。”
“很远?”
“具体什么地方,他到底说没说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千绘的母亲是不是……做女招待的?”
“嗯,在菲律宾酒吧。”
“您知道那间酒吧的店名吗?我可以到那里去打听一下。”
“店名我可不知道,只听说在堀之内那边。诶?小学毕业?他们搬到大仓公寓的时候,孩子有那么大了吗?”老油条说完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麻烦您了!”眼看谎话就要被拆穿,我慌忙撤退。跑了很长一段路以后,回头看看没有人追上来,我才气喘吁吁地放慢了脚步。
安先生的太太是菲律宾人,是我没有想到的。他为什么没向我说明呢?当然,他主要说千绘,没怎么提到太太,但是不是觉得娶了个菲律宾老婆很丢脸呢?我也一样,在房地产公司听到他的太太是菲律宾人的时候,还大吃一惊,可见歧视穷国的意识仍然根深蒂固。
堀之内是首都圈内有名的红灯区,有泰国浴室,也有很多酒吧。所谓的酒吧,既没有酒也没有菜,也没有桌椅,只有两三个浓妆艳抹的女郎站在里边抽烟聊天。她们身上穿着几乎透明的衣服和超短裙,只要客人一进店,她们马上会色迷迷地靠上去,浪声浪气地打招呼说“玩玩吧”。对,她们是妓女。堀之内的酒吧都是为嫖客提供短时间性服务的店,可以称之为“性快餐店”。
横滨的黄金町也是这种地方。想到这里,我想起了江幡京,心里一阵难过。可是,现在的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多愁善感。我不单单是个过路人,我的目的是找到千绘母亲当过女招待的店。我走得很慢,不时四处观望,结果被误认为是在找妓女的嫖客,站在路两边的妓女们不停地向我打招呼。
为了躲避妓女们的纠缠,我在一个路口往右一拐,走进一家叫做“玛布提”的店。
店里黑乎乎、静悄悄的,收银台也没有人,正面挂着黑天鹅绒帘子,好像鬼屋的入口处。我掀开帘子往里看的时候,有人说话了。
“四点才开始营业!”一个推着拖把擦地板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
“请问,您这里有外国小姐吗?”我爽快地问。
“有啊,我们这里是菲律宾小姐,一个小时三千,便宜!”
“我想打听一个人,有个叫三宅的菲律宾小姐在您这里干过吗?”
“你是干什么的?”男人的声音和表情都变了。
“我是她前夫的亲戚。前些日子,她前夫的父亲病逝,遗嘱中说,要把财产分给孙女一部分。这孙女就是这个菲律宾小姐和前夫生的,叫千绘。大概是因为老人家只有这么一个孙女,才留下了这样的遗嘱。可是现在不知道千绘住在哪里,我就到这边来找找看。”我信口说完上述谎话,把一盒事先准备好的点心递过去,“这是一点小意思。”
“真啰嗦,总之一句话,你是想知道那个菲律宾小姐的住址,对吧?”
“对,后来她又跟一个姓三宅的日本人结婚了,应该姓三宅。”
“三宅?是辛迪吧?”男人用手顶着太阳穴思索着。
“有个女儿,叫千绘。”
“啊,你说的这位菲律宾小姐,大概就是辛迪。”
“那么,三宅辛迪辞掉这里的工作后到哪儿去了?”我就势追问道。
“辛迪是她的艺名,本名叫……”
“维拉亚!”从帘子后边闪出一个女的,清秀的眉眼,乌亮的黑发,棕色的皮肤,修长的身材,圆圆的小脸蛋上洋溢着异国情调,典型的南亚美女。
“哟!萨布丽娜,今天来得够早的呀!”
“井口先生好!我去医院拿了避孕药以后直接过来的。”
这个叫做萨布丽娜的妓女对我说,辛迪本名叫维拉亚,不是菲律宾人,而是泰国人。
我觉得这很有可能。在房地产公司的那个老油条眼里,什么菲律宾、泰国、越南,都一样。
“辛迪有个女儿,”萨布丽娜继续对我说,“叫千绘,辛迪天天带着女儿的照片,我见过,很可爱!”
“辛迪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我趁热打铁。看来辛迪就是千绘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