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第13/16页)

“一瓶水两万?”

“洗脸、浸泡假牙都用这种水,有时还用来浇花,不知道到底用了多少箱。”

这可真叫人啼笑皆非。

“全家人都批评他,他便答应不再买了。在那以后,羽绒被倒是没再增加,偶然通过快递送来的所谓保健食品数量也不是很多,我们就不追究了。可是……他过世以后,我们整理他的房间,天哪!翻出来一大堆从没见过的东西,黄金观音像、象牙图章、包在紫色绸巾里的水晶球、雕刻着七福神的花瓶……壁橱里、书柜里、抽屉里,到处都是。”

“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值五千万?”

“是,查了存折才知道,有很多次以十万、百万为单位的提款记录。”

“居然没被老太太看穿。”

“我们家是爸爸理财,不过老爷子用的存折他从来没有注意过。”

果然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

“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藏在老人家房里的东西是从蓬莱俱乐部买来的,那上面既没贴俱乐部的标签,也找不到收据。不过这些都是以前家里没有的东西,至少三年前房子装修的时候还没有。在粘上蓬莱俱乐部之前,老爷子没从那张存折上取过钱。对家里人而言,他真的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等一下,我先找个地方停车。”我觉得这些话并不适合一边开车一边听。

我想了一下,决定往南行驶。我在古川桥往右拐,然后从清正公前进入目黑大道,很快就看到一座象牙色建筑物,那就是东京都饭店,跟樱约好见面的地方。因为不是在公开场合谈论的话题,所以我们没进饭店。我将车开进停车场,拉起手刹车,不关发动机,开着冷气。这样做虽然对地球环境有害,但此刻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我转身盘腿坐在驾驶座上,抱着椅背,面向后座上的爱子:“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很多来路不明的东西,随后又发现用途不明的巨额支出,还有呢?”

“真是个叫人伤脑筋的老人家,再乱花钱也该有个限度。不过人都走了,再怎么责备他也是无济于事,权当他用五千万买了几年痛快日子。就在我们打算了结这件事的时候,保险公司打来了电话。”

那是一通诡异的电话。

“请问,久高隆一郎先生是羽田仓库管理公司的职员吗?”保险公司的人问道。

接电话的夫人回答说:“久高隆一郎去世时已经退休,原来在庆长产业公司工作。”

听夫人这么一说,保险公司的人又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大田区的羽田仓库保管公司于今年七月三日跟我们公司签订了法人合同,被保险人是该公司职员久高隆一郎。死亡保险金是八百万日元,受益人是该公司。四天前,该公司提出了接收八百万日元保险金的申请。”

夫人问对方是不是弄错人了,对方说出了久高隆一郎的住址和出生年月日。夫人说没错,不过自己的丈夫跟羽田仓库保管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有一种可能性是,以前有过生意往来的公司借用久高隆一郎的名字投了保,可是问过儿子之后,儿子说他的记忆中没有这样一家公司。

后来,保险公司又来电话说,羽田仓库保管公司是家空头公司,不仅没有登记,保险合同上的联系地址也只是个私人信箱。

不久,又有两家保险公司打电话来询问同样的事,而且这两家也说被保险人是羽田仓库保管公司的久高隆一郎,保险受益人也都是该公司,保险金额也都是数百万日元。

“虚构一家公司,随便找个人冒充职员,公司作为受益人替此人投保,等‘职员’一死,就去领理赔金,然后逃之夭夭。”阿清扳着手指为爱子的述说作总结。社会上本就有很多公司为职员投保,万一发生意外,就用保险理赔金充当给家属的抚恤金。

“最近因为诈骗理赔金的事件很多,保险公司提高了警惕,特意给我家打电话确认。”爱子补充说明道。

“保险公司了解到久高隆一郎先生不是那家空头公司的职员后,就不会支付理赔金了吧?”我提出了一个极其单纯的问题。

“是的,没有支付,以诈骗理赔金未遂结案了。可是,老爷子死了。肯定有谁替他投保,又杀了他。”爱子抹着眼泪说。